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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宁（第1页）

正午。

抬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好似一道浓墨泼洒在天边，不带半点儿的辅色，连绵不断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周围的空气潮湿、阴郁。

方圆十里，了无人烟，唯有一处茅草铺子亭亭而立。

“客官！菜来了~”

年过半百的老板端菜过来，简朴的四方桌上对坐着一男一女。

少年身着玄衣，眼蒙黑布，一手执杯，温热的茶水氤氲着白雾，遮挡他清冷而俊秀的面容。

少女一袭粉色襦裙，身披锦绣白袭，满脸俏笑，手举话本子，嘴唇一张一合，同对面的少年说着什么。

少年反应淡然，她也不恼，自顾自说着。

“我看完了。苍宿哥哥，你猜猜最后一个歌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方思软阖上话本。

苍宿放下碗筷，略一思忖，道：“秀才高中，回来找歌姬，履行诺言。”

“只说对了一半。”方思软摇了摇头，停顿片刻，哀畅道：“秀才的确高中了，而且还成了皇帝颇为看重的新官，无人不奉承献殷勤。不过，人红是非多，秀才料想到这一点，连夜找到歌姬，告诉她自己就要当驸马了，随后亲手杀死了她。可怜歌姬最后一刻都在说愿意一辈子等着他。”

说到最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所谓，杀人诛心，她闭上眼那一刻不知是恨还是爱。”

苍宿却道：“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方思软愣住了，倒不是话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起来甚至有些颤抖。

只听他继续道：“躯壳、血肉、心脏都是死的，爱一个人，才被赋予灵魂。”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刻，那么该死的只能是他，只会是他。

半晌，方思软回过神，莹澈的眼睛里只剩下惊讶，她不免心生好奇，问道：“那你有爱的人了吗？”

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久久无人回答，少年只是沉默地拿起碗边的筷子，“饭凉了。”

一阵风刮过。

那条黑绸随风飘荡在半空，悲伤又孤寂。

天气诡变，昼夜温差极大。

苍宿担心如此赶路，方思软的身体吃不消，三两日的路程愣是紧赶慢赶，走了六七日才快到坪洲城中。

远远望去，乌影重重，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越来越多。

大渊有四大重城，秉州，京都，边城，坪洲排在最后但紧挨着京都，城主便住在城中。

青灰色的城墙足有几十米高，就连检查的士兵都穿了铁甲，也更为森严。

捡回来短短七八日的时间，常威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虽然小，毕竟是头狼，方思软寻了条锁链栓在马车里，可不敢让它再到处乱跑。

她故伎重施，像上次一样，演一场病重妹妹带着眼瞎的哑巴哥哥进城寻亲的苦难戏码，提前抹了珍珠膏，正靠在苍宿怀里。

背倚墨影，衬得少女面容愈加苍白得吓人，偏还生了一对黑珍珠般明亮的眸子。

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士兵头子在掀开帘子看到的瞬间也被吓了一跳，一旁的车夫默默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喊放行，方思软紧绷的心绪放松下来，撩起裙摆，常威已经趴着睡着了，她坐起身，换个方向，继续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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