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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带着孝敬主子的东西，在胡同口转悠。

善保牵着福保的手，一脚已经踏进门槛，就听远处一声凄厉的叫唤，&ldo;奴才刘全给主子请安。&rdo;伴随着一阵尘飞土扬，刘全从胡同口朝善保冲过去，临至，一个五体投地的大头嗑在土里，抬头满脸土和着泪，哽咽地，&ldo;大爷，奴才总算见着您了。&rdo;

善保吓一跳，这谁哪？又一想刚才这人说的话，指着一脸泥巴道儿的少年，不可置信，&ldo;你是刘全？&rdo;

名人哪。

和珅倒台时，二十大罪状中最后一条就是关于这家伙的。像这么出名的奴才，整个上下五千年也不多哪。

&ldo;大爷还记得奴才？&rdo;刘全激动的眼圈儿都红了，想当初，他爷爷是钮祜禄家的管家，他自小便跟在善保身边伺候，两人一道长大。虽说被索绰罗氏赶出府，去年过年刘全知道善保兄弟艰难，还带了两只老母鸡过来。

&ldo;大爷，奴才想您哪。&rdo;刘全说着就哭了。

善保没说话，倒是福保上前扶刘全，&ldo;起来说话吧，你怎么过来了？刚在车上，哥哥还问起你呢？&rdo;

刘全用袖子揩揩泪，抽咽道，&ldo;奴才也未敢有一日忘记大爷、二爷。奴才带了鸽子，孝敬主子们。&rdo;

&ldo;别在大门口说话了，&rdo;善保眼睛瞟过刘全渴望期待的眼睛，笑，&ldo;许久不见，你来是一片好心，还记得我们。在外头谋生不易，倒不用带这些东西，太客气了。进来吧。&rdo;

善保身边的小厮墨烟接了刘全手里的两笼鸽子，刘全跟在善保身后，偷眼瞧过，如今府内气象比老爷在时更见肃谨，丫头小子们穿得也是细棉布，刘全心里逐渐有了底。

&ldo;墨烟，你先带刘全洗洗脸。&rdo;刘全脸上一红，眼眶里蓄积着泪水，善保笑，&ldo;我要先去给婶婶请安，一会儿再跟你说话。&rdo;

&ldo;是，奴才知道了。&rdo;他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卖回来。

善保没料到董鄂氏竟然知道刘全，董鄂氏道，&ldo;他祖父原是咱家的管家，他出生时，我还瞧过呢。他父母还在吗？&rdo;

善保只得去看福保，福保摇头，&ldo;不在了。我记得在福建，都生病过逝了。&rdo;

&ldo;这孩子如今还记得主子，是个有良心的。&rdo;董鄂氏边说边看善保，善保一副老神在在，却没搭话，刘全的意思，长眼的就知道。可不知为啥，他一瞧见刘全就立马想到若干年后的那条白绫，一时犹豫了。

谁也没看出善保的犹豫，就瞧着善保还跟往常一样温和斯文，董鄂氏知道善保向来耐性极好，怕是避闲，不想开这个口呢。

福保附和着，&ldo;可不是，去年年根底下，刘全还送了俩只老母鸡来呢。他是被……嗯……小额娘撵出去的。我阿玛过逝后，大哥派刘全去江苏给外祖父请安，回来被小额娘找寻了不是，撵了出去。&rdo;

&ldo;倒是个忠仆。&rdo;董鄂氏赞了一句，&ldo;飞燕，叫刘全进来，他既来了，还一片孝心，总不能这么打发出去。&rdo;还是要亲手把把关。

刘全不但洗了脸，还换了衣裳，府中奴才的工作装，天青色棉布衣袍。刘全请了安，董鄂氏赏他个座儿，他也不大敢坐，屁股挨了四分之一，战战兢兢，恭恭敬敬，&ldo;奴才的衣裳有些脏，怕主子瞧着不雅，就先借了小墨哥的穿。&rdo;

&ldo;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rdo;董鄂氏嘘叹，&ldo;你家世代在府上当差，听说，你当初也是为了护着大爷二爷才被撵。委屈了。&rdo;

刘全满腹心酸，流泪道，&ldo;护着主子是奴才的本份，奴才不觉委屈。当初还是大爷为奴才求情，奴才方能拿着身契离开，否则不知道被卖到哪儿了呢？奴才出去这两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再回来伺候主子……只是大爷担心奴才被索绰罗家记恨，一直不允许奴才回来。后来奴才听说二老爷、二太太回京，总算是好了。&rdo;

刘全相貌清秀，还有几分口才，将一颗赤胆忠心描述的催人泪下。

&ldo;若是主子不嫌弃奴才粗鄙，奴才情愿还回来伺候主子。&rdo;

善保轻叹口气，刘全是非留不可了。这样的忠心奴才，如果真赶出去，岂不叫人寒心。

董鄂氏询问善保，善保道，&ldo;既如此，就让刘全留下吧。不拘什么活计，婶婶看着给他安排，别让他闲了就是。&rdo;

&ldo;我瞧着这奴才很是忠心，他又伴你一道长大，也有几分伶俐，以后就让他跟你出门吧。&rdo;董鄂氏自然顺水推舟成全这对主仆。

&ldo;也好。只是这样一来跟我出门的就多出一个。&rdo;

&ldo;无妨，多一个就多一个罢，你是做兄长的，多一个也无妨。&rdo;

善保笑看刘全，刘全心领神会，跪下给董鄂氏嗑头，又给善保嗑头。

善保带刘全到自己的院子里说话。

刘全很有些小激动，善保换了衣裳坐在榻上，红雁泡了茶，善保示意，&ldo;喝些茶吧，这么半天，看你连口水都没得喝，渴了吧？&rdo;

&ldo;能见着大爷就好。&rdo;

&ldo;那不有椅子，自己搬一个坐，不必拘谨。你又不是外人。&rdo;

刘全对善保的确有一份很深厚的主仆情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善保，在善保回望时，刘全忍不住笑了，&ldo;瞧着大爷气色还好，奴才就放心了。大爷，您还在咸安宫念书的吧。奴才算着您今儿个休息，才过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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