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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也回不去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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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能使人同舟共济，友谊能使人生活充实，五彩缤纷。如果失去了友谊，犹如航船在大海里失去方向，犹如红花失去绿叶没法生存。

蝌蚪从兵役里把知夏救了出来，但这次不行了。

现在发生的，可是一场战争啊。

蝌蚪想把知夏送回家去，送回竹乡镇，回到曾经的酉水边，回到从前熟悉的生活里去。他也许会贫穷拮据，日夜操劳，胸无大志，但他会活下去。在树林与河堤之间的日子，蝌蚪是再也回不去了。但知夏还是有可能的。

蝌蚪想让他回去。

何况反过来想，让他留在这儿是不是太疯狂了？

可是应该怎样让他离开？

这些问题蝌蚪都回答不了，但是关于知夏的思绪，就先甩开别想了，它们都可以等等再说。当蝌蚪回头想跟忆辰和赵若翾说句“再见”时，才发现他们早就走了。

蝌蚪一想到西和可能埋伏着陷阱，就忍不住脊背发凉，昔日义军中伏时候的惨状仍然停留在蝌蚪的记忆里。不过，忆辰有法术，赵若翾有经验，今天晚上他们一定能应付自如——只要没有自己。只要没有窝藏雷电女孩，所有人就都不是非死不可的死罪。

在高高的草丛中，知夏用灵巧的双手拨开绿色的草茎，犹如一道阴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当然这也无所谓，因为向松磕磕绊绊地跟在蝌蚪后面，魁梧的身子东撞西撞，根本不可能掩盖住这支小队的行踪。

在天亮之前，大家就得离开这儿，最好是带着肖子齐一起走。如果够走运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村子里少了一个火精人，等疏月明白蝌蚪他们想干什么的时候，蝌蚪在速度上早就超过他了。

可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蝌蚪脑海里的声音变得奇异，像是林牧之、知夏和向松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还有一点儿像萌兮。它刺戳着，挑明了蝌蚪害怕承认的事实：名单只是第一步。寻找新人——然后呢？他们要做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蝌蚪茫然失意地越走越快，渐渐超过了知夏，都没注意到他放慢步子为自己让路。知夏知道蝌蚪想一个人待会儿。草木一下子密密地围拢，在黑暗中犹如屏障，蝌蚪希望独自一人。自打蝌蚪在楼船里醒来，就没有过片刻的安宁，就算有那么一小会儿也会被知夏打断。看见他蝌蚪是很高兴的，不过现在，蝌蚪希望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时间，去思考，去谋划，去哀伤，用她那已经面目全非的生命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们让他做选择。”蝌蚪放大声音说，知道不管是知夏还是向松都不会离她太远，他们能听见。“让他自己选，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

向松靠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身子是放松的，眼睛却紧盯着地平线。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目光。“我们要告诉他这个选择的后果吗？”

“如果你想杀了他，得先过了我这关才行。”蝌蚪坚定地说，“我不想让任何一个新人因为不想加入我们而送命。再者说了，就算他想要向官军告发我们，他也得先说明前因后果，而这对肖子齐小哥来说，和自己去送死没什么两样。”

向松绷住了嘴唇，强忍住冷嘲热讽。跟蝌蚪争辩是没用的，至少现在没用，而这位刚刚跌下权力神坛的王子，显然还不习惯执行除自己之外的人的命令。“我们要跟他提及疏月吗？告诉他如果留下就是等死？告诉他一旦被疏月抓住，其他人也是死路一条？”

蝌蚪点了点头。“所有能讲的，我们都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选择要成为谁，选他的未来。至于疏月……”蝌蚪考虑着该怎么说，可那些话语随产时光流逝都愈加可怕，“我们一定要比他快。我想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个了，一定要走在疏月的前面，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

“为什么？”知夏插进来说，“给他选择干什么？你自己说过的，我们需要能找到的每一个人。要是这个名叫肖子齐的家伙有你一半厉害，我们可不能放他走啊！不然万一成了我们的对手，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其实答案很简单，却如削骨之痛。

“因为没人给过我选择。”

蝌蚪告诉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就算是知晓后果如何——帮知夏逃脱兵役，发现了自己的道术，然加入雀鹰队，脱离过去的生活，搏击，杀戮，成为雷电女孩。

但真的是这样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是吗，还只是因缘际会，说实话，蝌蚪并不知道，只怕也想不明白。

在沉重而紧张的静谧之中，众人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正好给了蝌蚪时间来思考，向松则眯着眼睛着打起盹儿来——这几天来，他和蝌蚪一样，迫切地需要休息。一个好的将军不只是能运筹帷幄，还要懂得抓紧时间吃饭和睡觉，不然你的战争是走不远的。

知夏也不敢胡闹玩笑了，他自顾自地坐在一截木桩上，把那些草丛的茎叶编织成网子。这样的网自然脆弱而无用，他却微微笑着，沉浸在这无用而熟悉的工作中。也许这才是他，知夏是一个好人但应该是一个好的渔民或者匠人，他会做得很好的。

而战争的残酷和权谋的险恶，实在不适合他。

蝌蚪想象着村子里的肖子齐，被人从床上拖起来，可能还被塞住了嘴，毫无悬念地迈进了自己一手造就的罗网。为了逼他就范，赵若翾会威胁他的妻子和孩子吗？或是忆辰抓住他的手腕一跳，他们便坠入令人眩晕的瞬间移动中，随后落脚在这片树林？

按着资料上写的，此人出生于丙戌年闰正月丁亥日，那么肖子齐四十九岁了，和父亲差不多。肖子齐会像父亲一样当过兵，负过伤，身体残缺吗？或是四肢完好，等着自己来让他负伤残破呢？

蝌蚪正要在胡思乱想中被自己给自己拌住，只见草丛猛地动了动——竟是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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