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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只是不喜欢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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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森林果实累累。秋风习习，森林不像夏天那样热了。野果挂满了枝头，有山葡萄、榛子、猕猴桃、栗子，还有名贵的人参……树木的叶子大部份都变黄了，枫树的叶子一样红，只有一些四季长青的植物，叶子还绿着。

这样的想法让蝌蚪暂时忘记了几天以来受的伤。她的肩膀痛得不那么厉害了，身处静谧的树林，蝌蚪发现自己脑海里的嗡鸣也减少了，已经有好几天都想不起一气雷机之术那种尖厉声音了。就连今天自己揍了知夏一拳的指关节也不怎么痛了。

忆辰在树丛间跳跃着前进，他的身影时隐时现，仿若穿透云层的星光。忆辰和其它人保持着密切的距离，但绝不离开蝌蚪的视线之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瞬间移动的步伐。

有那么一两次，忆辰悄悄提醒，指点着小径的弯道或是隐蔽的小沟——给向松。忆辰、知夏和蝌蚪都是在林子里长大的，向松却是生长在王宫里、军营间的，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夜行林间，也就无从做什么准备——总把树枝弄出大响动、偶尔脚下磕绊打滑，都是再明白不过的辅证了。他早已习惯为自己燃烧出一条路，清除掉所有的障碍和敌人，就只靠他自己的本事和力量。

王子每次失手，就能看见知夏的牙齿一闪，意味深长地笑笑。

“看着点儿！”知夏猛地一拽，帮向松躲过了隐藏在暗影里的石头。向松很容易地就挣脱了这小混混少年的手，但也仅此而已。他是带着谢意的。就这样，众人一路疾行，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岸边的树丛茂密，树枝低垂，弯成了一道弧线，跨过溪面，叶子轻拂着另一边的溪岸。星光透过枝叶，半明半昧，勾勒出小溪的去向：穿过树林，汇入七白河。小溪不宽，但是看不出深度，至少水流还算平缓。

蝌蚪觉得比起在天上飘着，知夏好像更愿意在水里待着，他敏捷地跳进浅滩，往溪水中央扔了一块石头，听着石头落进水里的“咕嘟”声，过了一会儿说：“不太深，得有六七尺吧。”

“需要给你扎个筏子吗？”知夏冲着蝌蚪咧嘴笑道。

蝌蚪可不怕水，她就是水边长大的野孩子，游野泳可是这些孩子的必修课。蝌蚪第一次游泳是十四岁，在酉水边上，那可是一条真正的大河，深度有这小溪的三倍以上，宽度则将近十倍不只。所以蝌蚪二话不说就跳进小溪，把头没进了漆黑冰冷的水中。这里距离大海不远了，溪水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知夏紧跟在蝌蚪后面，他经验丰富，泳技高超，一个猛子下去，几秒钟后就游到对岸了。他竟然没怎么炫技，还挺让蝌蚪惊讶的，蝌蚪本以为他会表演鱼跃龙门或是水中闭气呢。不过当蝌蚪也上了岸，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忆辰和赵若翾站在稍远处的岸边，看着脚下的溪流，看着王子走上浅滩，两个人的脸上都强忍着笑意。溪水刚刚没过向松的脚踝，温和得就像母亲的抚摩，可月色之下，他面色惨白，连忙双臂环肩，想把自己发抖的手藏起来。

“向松，”蝌蚪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知夏倚在一截树桩上，哼了一声。他脱下外套，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水拧干，一边说：“过来呀，水灵王子，你能开云车上天，却不会游泳吗？”

“我当然会游泳。”向松急吼吼地说，又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水没过膝盖了，“我只是不喜欢水。”

蝌蚪明白，向松当然不会喜欢水。向松的法术是火光流星术，他生来就是烈焰的操控者，没有比水更能削弱和制约他的东西了。水令他怅然无助，令他能力尽失，是他生来就会厌恶、惧怕和对抗的东西。

蝌蚪想起在比武场时，向松几乎被置于死地的一幕：钱族长用浮在半空的水球将他牢牢压制，就算燃起几点火苗也无济于事。那感觉一定像是一只兔子被困在了陷阱里——水做的陷阱。

蝌蚪猜向松现在可能也想起了那个场景。眼下的溪水虽然和缓，回忆却让它看起来像是怒浪滔滔、无边无垠的汪洋。

蝌蚪的第一反应是游回去，用自己的双手支撑向松、帮助他游过小溪。可是那样的话，知夏的嘲笑就会让向松彻底受不了了。树林里的大吵大闹可不是这会儿该有的。

“用鼻子吸气，向松。”向松抬起头，看向岸上，与蝌蚪的目光在溪流上方交汇。蝌蚪带着鼓励冲向松点了点头。用嘴呼气。这是向松之前给蝌蚪的建议，但此刻同样能让向松平静下来。

向松又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第三步，前胸起伏着，呼吸平稳。随后他游了起来，扑腾着划水，活像一条大狗。知夏用手捂着嘴，悄悄地笑，蝌蚪立刻朝他丢了几块石头，才让他安静下来。

向松一碰到这一边的浅滩，立刻就站了起来，忙不迭地甩掉身上的水。他的皮肤上缭绕着丝丝水汽，来自他因尴尬而升高的体温。

“太冷了。”他嘀咕着，摇晃着脑袋，这样就用不着看其它人了。他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绺绺地贴在一侧，脸上则因为不好意思而泛起了银光。

蝌蚪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走了上去，把他的头发撩开弄整齐，恢复成像样的发型。他一直凝视着蝌蚪，看上去虽然惊讶，却也很是欣慰。

这下轮到蝌蚪不好意思而脸红了。本来说好要心无旁骛的。

“你们俩不会也怕水吧？”知夏冲着小溪对面嚷嚷，声音大得都有点儿哑了。赵若翾没回答，只是笑了笑，抓住了忆辰的手腕。一眨眼之后，他们就站在了知夏的旁边，笑悠悠的，身上半点儿也没湿。

好吧，他们跳过来了。

忆辰抓着蝌蚪的湿发梢笑话起来。“你这个笨蛋。”他温和地说。

但他还拄着拐杖呢，蝌蚪一把就把他推到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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