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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爱是盲目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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蝌蚪感觉自己像个挨了批的小孩，不能张口也不能反驳，除了强忍着不哭出来之外，什么也干不了。这种感觉太糟了，而且更糟的是向松居然根本不能理解自己。他可不是知夏，不是那个简单的乡下男孩，蝌蚪本来以为他会了解的。

可是眼前的事实明摆着，他并没有。

“你还紧紧抓住疏月不放，而他根本就没出现。”

他的话像是掐住了蝌蚪的喉咙，越抓越紧：“你看了我的东西？”

“因为我还没瞎。我看见你从尸体上拿走了字条。我以为你会把它们撕了，但是你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要拿它们怎么办，烧掉，扔掉，沾上新的的血再送回去——怎么都不该是留下它们，怎么都不该是趁我在你旁边睡着的时候去读去看它们。”

“你说过你也想念他，你说过的啊。”蝌蚪轻声说道，克制着自己不要像个小孩似的跺脚。

“他是我弟弟，我想念他的方式和你非常不同。”

蝌蚪的手腕上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原来是她自己在悲愤之中把自己刮伤了，想用身体的疼痛来遮掩内心的痛苦。向松看着，进退维谷。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你在背后支持。”蝌蚪不讲理地说道，“如果我正在变成残忍魔头，你也一样。”

向松终于垂下目光：“爱是盲目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谁，”向松突然厉声说道，“如果你把一切都看作工具和武器，把所有人都看作可操纵控制、可牺牲抛弃的。那么你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爱，一切都只是算计，一切都只是计划，每个人都只会是你的棋子，或者就是成为你的阶梯。你让诺言成了不过另一种谎言，那是种美丽的欺骗，可就是有人愿意为了它放弃一切。”

蝌蚪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向松如此尖锐的指责。自己该怎样证明他是错的？自己该怎样让向松明白自己做过的事，还有自己正准备去做的事？是为了保护那些自己在乎的人，自己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自己该怎样让他明白？自己的挫败感有多深重，自己的感觉有多可怕，那些伤疤和回忆多么痛苦，他知道吗？他这些话伤自己至深。可是蝌蚪又无法证明自己对他的爱，或是对知夏、对自己的家人的爱。

蝌蚪想着，自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些感受，那么也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自己就不解释，不向任何人解释。

“在汉中城爆炸那次袭击之后，赵若翾和雀鹰队利用了一场炫目的表演来向世人表示了他们的态度。”蝌蚪说得很慢，平静且有条理地陈述着，“现在，我要做同样的事，用王太后的尸体。我要让这个王国里的所有人都看到，是我杀死了这个女人，看到那些被她囚禁起来的新人和水灵族。疏月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编织谎言，我要终结他在这场较量里的主导权。我们已经做成的事情还不足以击倒他。我们需要让整个王国来为我们做这件事。”

向松张着嘴，愣住了：“你要引发内战。”

“是革命！殷革夏命，周革商命，现在我们要革掉水灵人的命。一部份人对抗另一部份，水灵族对抗水灵族，只有火精人和金、木、土四民团结一心，你见过普通人之间区分彼此吗？而我们会以此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个王权会垮台，而我们会崛起，杀尽不平方太平。”

蝌蚪知道，这是一个简单的想法，但代价不菲，对于双方皆致命的计划。但这一步非走不可。是他们逼迫着自己和许多人这一路走来，自己只是顺应时势，去做必须做的事而已。“我们在不周山岛着陆之后，你可以返回幽谷紫地接回孩子们。但我需要血眼头领，需要他的人力物力来推动整个计划。你明白了吗？”

向松艰难地点头。

“在这之后，嗯，我会南下，到斜谷道去，去救那些我故意抛下的人。至于你想怎么做，随便你，王子殿下。”

“小蝌蚪。”向松碰了碰蝌蚪的胳膊，但蝌蚪甩开了，差点儿撞到舱壁上。

“再也不要碰我。”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猛然摔上了门。蝌蚪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周山岛一片安宁，而且讨人厌地天光晴朗。无云，无风，只有秋季的凉爽和阳光。忆辰不该死在这样美丽的一天，但他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这次逃出来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人，只有云车有如空中一只只大蘑菇似的纷纷降落。蝌蚪第一个走下了货运云车，后面紧跟着两副蒙着布单的担架。

知夏和赵若翾站在其中一副担架两侧，各有一只手放在忆辰身上。不过蝌蚪更在意的是另一副担架。抬着它的人似乎很害怕那上面的尸体，就像蝌蚪之前一样。在过去的几时辰里，蝌蚪盯着德盈太后冰冷的尸体，安静反思，颇有一种怪异的安慰之感。

蝌蚪想，这个女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就像向松再也不会对自己讲话了——在自己和他彼此说了那些话之后。蝌蚪不知道他在队伍的什么位置，或者他根本就没下云车。蝌蚪告诉自己不要担心，想他是在浪费时间。

蝌蚪手搭凉棚遮住阳光，才看见血眼头领在平地上设置的路障。他站在一辆厢式马车上，四周围绕着身着严阵以待的郎中。看来在有人向他报告天上有云车出现的那一刻，血眼就大约猜到事情的进展了。蝌蚪不禁暗暗提醒自己，打交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个男人。

在蝌蚪身后，第一个囚犯踏足平地，而另一架云车那熟悉的舱尾坡道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比蝌蚪想象中的要少，跟在窦羽逸后面。她步履轻快地走向持刀提剑的蜀人和不苟言笑的帖身护卫，神情颇为好奇。

蝌蚪则默默地咒骂自己。自己的家人就在这里，等着见他们的孩子，可他们只能见到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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