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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雷电不懂宽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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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大笑起来，声音又高又亮：“你还想让他们活命吗？你知道他们对我们、对这里的所有人，还包括你们水灵族，都干了些什么？”

“求你，求求你，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是汉中王的命令——”小校恳求着，躲闪着另一道由蝌蚪发出的雷电。而在他背后，三娘的第二个目标也蜷缩着倒了下去，屈服于她无声无息的致命攻击。他的睫毛上沾着眼泪，凝成了晶莹的几滴。“殿下，请可怜可怜我，请你宽恕我——”

可是蝌蚪想到的只是牢房里的那个小女孩，她的眼睛充血，身子瘦得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肋骨。蝌蚪还想起了萌兮，还有她受伤残疾的手。白水江的那个幼小枯干的婴儿，无辜的孩子们。那个命中注定不能平静的夏日，一个死去的渔夫就这样一环环地掀起了狂风暴雨，在蝌蚪身上发生的一切，她都想到了。

不，这不是他的错。是水灵人王朝的错。水灵人的法律，水灵人的兵役，他们为普通的每个人设下的厄运。是他们干的。是他们咎由自取。即使在现在，明明是三娘和蝌蚪自己在毁灭他们，他们却还是向向松祈求宽恕。他们向着曾经的王世子卑躬屈膝，却冲着金光电母吐口水。

如果他们宁死都不愿向他们视若蝼蚁的普通人求饶的话，那么他们就去死吧。蝌蚪越想越怒，她横眉立目雷电像一根根的柱子一样围绕着她旋转起来，又像一条条的银龙在围绕着她起舞。

电花闪得人眼花缭乱，蝌蚪看着被祈求的王子，向松的脸像是被扭曲了似的，像极了疏月。“小蝌蚪。”他轻语，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而这轻语现在无法阻止蝌蚪了，蝌蚪完全已经陷入了过去的仇恨之中。她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焕然一新，这感觉熟悉而奇异，力量仿佛来自选择，而非自己的身份，来自自己被塑造成为的自己，而非自己生来天然的自己。蝌蚪转过身，不去看向松扭曲的面孔，因为蝌蚪知道在他眼里，自己也一样扭曲变形。

蝌蚪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恶狠狠地说道：

“雷电不懂宽恕。”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的蝌蚪曾见过哥哥们用火红的炭火木条去烫那些蚂蚁。蝌蚪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哥哥们和现在自己做的事异曲同工——只是后者更惨烈些。

为了防止犯人出逃，单独牢房之间相互隔绝，几乎不可能传递消息，这一点在官兵之间的联络上一样有效，甚至更加困难。突发的混乱像雷电或烈焰有着相同的作用，官兵们都不愿离开自己的岗位，尤其是风闻汉中王就在这里的节骨眼儿上。于是，蝌蚪他们发现杜字区里有四个卫家的用连天铁障术的官兵正在争执不休。

“你听见那可怕的嚎叫了，一定是出事了——”

“也许是演习，展示给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汉中王瞧瞧。”

“不对，我好像是听见雷电的声音。”

“别自己吓自己了，咱们这里防范如此严密，要是雷电女孩的话根本不可以进得来，她在大门口就会有一场血战。可能是王太后又在瞎搞，该死的老巫婆。”

蝌蚪放出一道雷电直劈其中一人，以吸引他们的注意：“是另一个巫婆。”

不等蝌蚪脚下的金属走道坠落，她就抓住了门左侧的栏杆，向松则抓住了右侧的。栏杆在他灼热的抓握之下先是烧红了，而后便熔断了。三娘留在门口，眉毛上划过一道亮亮的汗水，但是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一个卫家的士兵正要往后撤回他所在的悬梁，突然就蜷缩起身子，紧抱着脑袋，从三层楼上摔了下去，落在青石地上失去了知觉。现在还剩两个。

锋利的金属片冰雹似的向蝌蚪呼啸而来，每一片都像是致命的匕首。但蝌蚪冷静而迅速地闪开，扒住栏杆向下滑，直到脚尖够到了下一层牢房的顶部边缘。“向松，帮我！”蝌蚪叫道，躲开又一阵猛攻。蝌蚪此时拼尽全力，那个卫家的士兵却也向下移动，犹如悬空，他脚下的金属梁随之下沉，让他飘浮在了中庭上空。

让蝌蚪气恼的是，向松没理睬自己，他撬开已经半熔的牢房栏杆，背上缭绕着火焰，保护自己不被其他连天铁障术投来的武器所伤。在扭曲交织的火苗之中，蝌蚪几乎看不见他了，但蝌蚪心里明白。向，松非常愤怒，原因是明摆着的——自己杀了那些水灵族，做了他不能做的事，他因此怨恨自己。

蝌蚪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向松，看到这个将军、这个战士，竟然惧怕行动。现在他正专注地打开尽可能多的牢房，却不理会蝌蚪需要帮助的请求，强迫蝌蚪进行单打独斗。

“三娘，干掉他！”蝌蚪叫道，向上看着那位不太牢靠的同盟。

“当然，乐意效劳。”三冷笑着，向那个攻击蝌蚪的卫家士兵伸出了手。只见那人踉跄了几下，但是没有掉下去。蝌蚪明白，这是三娘的法力正在减弱。

蝌蚪吊在牢房栏杆上一点点往前挪，脚尖也开始打滑，她的手指狠命地拉着栏杆，每一眨眼都无比艰难。蝌蚪擅长奔跑，可不擅长攀爬，而且这样的情况下她几乎无法战斗。几乎是的。一片锋利多角的金属利刃擦过了蝌蚪的脸颊，一道伤口随之裂开。而后手掌上也挨了一下。

当蝌蚪往前抓住下一根栏杆时，握力减弱了，因为手上沾着她自己的血，这样一来她不停下滑。还剩最后六七寸时，蝌蚪直接跳了下去，重重地落在一组交错牢房的中空部分。有那么一眨眼，蝌蚪几乎喘不过气来了，睁开眼睛却看见一支巨大的长钉呼啸着直刺向自己的脑袋。

蝌蚪连忙往旁边一滚，躲开这致命的一击。一支接着一支的长钉像雨点似的瓢泼而来，蝌蚪不得不左躲右闪地跑成一个“之”字形才得以保命。“向松！”蝌蚪再次叫他，这一回是愤怒多过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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