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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恐惧的感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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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刺耳的金属响声里，蝌蚪仿佛听见了疏月和部分少年们的欢呼，他们都在为蝌蚪战胜了卫有仪而叫好。掌中雷电的光亮半明半昧，让蝌蚪看不清她的位置，但就在这样的时刻，蝌蚪似乎体会到了身为水灵族一员的感觉——绝对的强大和权力，几百人都做不到的事，你却能做到。卫有仪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吧，现在轮到自己了。

蝌蚪一心想着：我要教教你恐惧的感觉是什么样。

突然，蝌蚪的后腰上挨了重重一击，她的肾立刻就疼起来。膝盖痛苦地弯曲着，她差一点就站立不稳了。卫有仪则居高临下地暂时停手，乱蓬蓬的黑发掩着她狰狞的笑——她在享受着玩弄猎物的胜利感。

“我早就告诉过你，”她咆哮着，“不会拖太久。”

蝌蚪的两条腿几乎是本能似的动了起来，向外侧甩着。这一招，曾经的她在竹乡镇的小径边和其它野孩子们打架时用过几百次了，就连知夏也挨过一两回。蝌蚪的脚平蹚扫过有仪的腿，直接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掀翻在地。

接下来蝌蚪就反身骑在她身上，也不顾后腰部位的剧痛了。灼热的能量在蝌蚪手中噼啪爆裂，猛击着卫有仪的脸，就算指关节剧痛她也不住手，她现在只想要一件事——要赢。

“确实不会拖太久的！”蝌蚪吼叫道，死死压着卫有仪。胜利，几乎唾手可得。

然而，有仪咧着擦伤的嘴角，狞笑了一下。金属擦碰的尖厉声音又出现了，那些已经倒下的毒蝎又扭动起来，金属的身体残骸重新拼合扭结成了一个有着毁灭性破坏力的怪物。

怪物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把蝌蚪从有仪身上撞了下来。现在，被压住的变成了蝌蚪，仰面看着那令人头皮发麻、金属毒蝎挥动扭曲的钳子在眼前晃着。由于恐惧和精疲力竭，电火花也在蝌蚪手中消失了。蝌蚪心念一灰想道，完了，这下，连道医也救不了自己了。

一条刺刀般的毒蝎脚削过我的脸，温热的、红色的血流了出来。我听见自己尖叫出声，不是出于疼痛，而是出于挫败。结束了。

突然，一只燃着烈焰的胳膊挥过来，把那金属怪兽打翻在一旁，烧成了一堆焦黑的残骸。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把蝌蚪拉起来，又拨乱蝌蚪的头发挡住脸，免得那上面的伤势被人看出来。

蝌蚪紧依着疏月，任由他带自己离开训练厅。蝌蚪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发抖，但疏月则支撑着蝌蚪一直往前走。一个道医朝蝌蚪走过来，向松上去拦住了他，没让他看见蝌蚪的伤。在大门轰然关闭之前，蝌蚪隐约听见卫有仪正大吵大闹，而向松一贯平静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排山倒海般地冲着她咆哮。

蝌蚪好不容易才能结结巴巴地说出话来：“侍卫们，那些侍卫们能看见我的伤了，他们也许会知道我不是水灵人。”

“禁卫军是对我母后宣誓效忠的，他们知道按母后的心意行事，不需要太过担心。”疏月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他紧紧地钳住蝌蚪的胳膊，像生怕蝌蚪会被拉走似的。他又抚着蝌蚪的脸，用袖子擦掉了上面的血迹。一旦有人看见并认出火精人的后果……

“带我去林牧之那儿。”

“林牧之是个笨蛋，他根本不懂得救人。”他低声说。

远处走廊的尽头显出人影，那是两个闲逛的勋贵。疏月搂着蝌蚪躲到一条侍从走道里，避开了他们。

“林牧之知道我是谁。”蝌蚪低声解释着，抓住了他的胳膊。疏月的手上加了劲儿，蝌蚪却依然坚持道。“去找他，林牧之知道该做什么。”

疏月低头看着蝌蚪，十分不理解蝌蚪的固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到达林牧之的住处时，血已经止住了，但蝌蚪的外形看来还是很狼狈。

门一敲就开了，林牧之还是老样子。但让蝌蚪奇怪的是，他冲着疏月皱起了眉头。

“疏月王子。”他生硬，甚至是有些无礼地施了一礼。疏月并没有理他，把蝌蚪径直推进了林牧之的客厅。

林牧之的房间不大，再加上昏暗的光线和陈腐的空气，就显得更局促了。窗帘是拉下来的，隔绝了午后的阳光，地上堆着拆散的纸页，滑溜溜的。屋子的一角烧着一只壶，水里似乎加了荷叶和雪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蝌蚪心想，难怪自己从没在课堂以外的地方见过他，原来这里足以满足他一切所需。

“我的天，她参加比武了？”他招招手，把蝌蚪往一对脏兮兮的椅子上面让，显然没打算好好招待。蝌蚪算是坐下了，但疏月仍然站着。

蝌蚪把乱糟糟的头发撩到一边，露出了那刚刚获得的伤疤，自嘲道：“这一因，卫有仪一定会趾高气扬的了。”

林牧之扭过头，不自在地蹭着两只脚，但这不是因为蝌蚪的伤，而是因为疏月的存在。他们俩瞪着对方，好像有什么蝌蚪不知道的过节。最终他还是重新看向蝌蚪说：“我不是后天道医，小蝌蚪，顶多也只能帮你擦洗干净。”

“看来，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疏月冷淡地说，“他什么都做不了。”

林牧之抿着嘴唇怒道：“去找楚南吧。”他的下巴紧绷着，等着疏月的反应。蝌蚪还从来没见过温柔的疏月这样愠怒，即便是对卫有仪也没有过。但现在，他和林牧之之间迸发出来的已远不止愤怒，而是——仇恨。他们彻彻底底地有着不可解的仇恨。

“请先救人吧，王子殿下。”这尊称从林牧之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像是咒骂。

疏月最终还是妥协了，悄悄溜出门去。

“你俩怎么回事？”蝌蚪指了指林牧之，又指了指门。

“也不是一两天了。”疏月丢给蝌蚪一件白色的麻布让她自己擦脸。血迹浸染着纤维，变成了暗红色的一团。

“楚南又是谁？”

林牧之又一次迟疑起来。“一个后天道医，她会照顾你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我的朋友，一个循规蹈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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