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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旦你动心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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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疏月出现在露台一角时，蝌蚪才终于觉得这场午宴的救星总算到了，以至于都没顾上讨厌他。也许，比起其它讨厌的人来，疏月实在让蝌蚪不那么恨得起来，所以生冷的言行也软化了一点儿，真奇怪。这时候疏月正面露微笑，大步流星地冲蝌蚪走来。

“还活着哪？”和那个讨厌景汐夫人相比，疏月就像只粘人而友好的小奶狗。

蝌蚪忍不住笑起来：“你们该把景汐夫人送回陈仓栈道去，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让敌人投降。”

他干笑几声，说：“她可是一块老姜，不好对付。真不知道她怎么不再上战场了。她对你刨根问底了？”

“更像审讯。我想她是恨我让她孙女出局了。”

疏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蝌蚪自然也心知肚明：如果那只“猫鬼”嗅出了这出把戏的蛛丝马迹……

“她不会介意那个的，”疏月低声说，“我会告知母后，她会把这些处理好的。”

虽然蝌蚪不想让疏月这么帮自己，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了。景汐夫人那样老辣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出自己这段荒唐故事的破绽，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完了。“谢谢，这对我——很有帮助。”

疏月此时已换下了羽衣，取而代之的是功能与形式并举、较为休闲的衣服。这让蝌蚪略感轻松，至少有一个人不是那么一板一眼的。但还是无法接受他所带来的安慰：他是他们中的一员，蝌蚪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这个。

“你今天的事情完成了吗？”他的脸上浮起期待的微笑，“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四处逛逛怎么样？”

“不，我不能去。”蝌蚪几乎脱口而出。疏月的微笑消失了，可他皱眉的样子就像他的笑容一样让蝌蚪心神不定。“接下来我还要上课。”蝌蚪充满歉意地加上一句，希望这样的拒绝可以不那么生硬。不过，她又想到，自己干吗要在意疏月的感受呢？他又不是自己的真朋友。“你娘亲喜欢严守日程表，我必须照做。”蝌蚪解释着。

他点点头，看起来好点儿了：“她确实如此。好吧，我不缠着你了。”

疏月什么也没说，突然轻轻地拉了一下蝌蚪的手，指尖曾经的冰冷不见了，代之以令人愉悦的温暖。在蝌蚪躲开他之前，他就离开了，只留下蝌蚪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杨博易闪了进来，在别人发现之前给了蝌蚪一点儿收敛心思的时间。“我只想提醒你一下，一旦你真的心动了，有些事可能就简单一些。”他说。

“闭嘴吧，杨博易。”

蝌蚪的下一位老师在一间塞满书的屋子里等着她。这些书从地板堆到屋顶，蝌蚪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书，甚至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如此之多的书存在。它们看上去老旧不堪，不像是有人会去翻看的。尽管蝌蚪对学习和各类书籍从来没什么好感，但这些古书令她颇为好奇。书脊和书封是用一种她没见过的文字写的，看起来就像杂乱的符号，完全猜不出来。

像这些书一样令人着迷的，是沿着墙壁铺展开来的地图：整个王国的、其他地域的、古老的、崭新的……在远处的墙上，一道红木罩子后面，镶嵌着一张用碎纸片拼成的巨大彩色地图，它有两个蝌蚪那么高，鸟瞰着屋子里的一切。这地图已然褪色，多处修补过，黑色的国境线和蓝色的河流和湖泊、绿色的森林边界、白色的城池轮廓混杂虬结在一起。那是前尘往事，从前的世界，有着早就已久不使用的地名和疆域。

“一个已经消失的世界，却还留在纸上，看着曾经世界的模样，实在是种奇怪的感觉。”老师在书堆里现身了。他的黄色长袍颜色暗淡，满是岁月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张人形的旧书页。“你能找到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吗？”

这地图的硕大尺寸让蝌蚪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别的事物也都如此离奇，蝌蚪猜测这也是个考验。“我试试看吧。”

子午山在东南方赂，竹乡镇挨着褒水，而酉水是流入通天河的。经过好一阵痛苦的寻觅，蝌蚪总算找到了酉水，以及家乡镇子边的河道。“在那儿。”蝌蚪经过一番寻找，指了指略靠北的地方，南郑应该就在那儿。

老师点点头，似乎很庆幸蝌蚪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还能认出别的地方吗？”他问。

但是，地图也像那些书一样，写满了陌生的语言，蝌蚪看着太陌生了。

“我不认识那些字。”

“看山川地理就可以，并没问你认不认识那些字，”他回答道，不过语气仍然很温和，“再者说了，文字和语言是会撒谎的。你不必理会，只管看图就是了。”

蝌蚪咬了咬嘴唇，只好又看了起来。上学的时候蝌蚪从来就不是个好学生，而这位老师很快也会发现这一点。不过出乎蝌蚪意料的是，她还挺喜欢这个游戏：在地图上寻觅，找到自己熟悉的参照物。

“那个可能是褒水湾。”蝌蚪小声咕哝着，用手比画着那个钩状的岬角。

“正确。”老师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周围的皱纹更深了，说明他年岁不小。“这个地方现在是黄金谷，”他指着更靠南的一个城池，“这儿是汉中城。”

他用手指沿着酉水往北指，几里之外，就是这张地图上、就是那个从前的世界里，最大的城池——辛庄城。

蝌蚪曾经从成年人们的悄悄话里、也从哥哥忆辰那儿听说过这个地方。他称之为黑死之地、残骸之堆。看着那一大片土地，蝌蚪的脊骨直发凉：一千多年前的商朝的战争所遗留下来的烟尘仍然笼罩着这些地方，那么如果现在的战争一直不停歇，现在的这个世界，是否最终也会变成这样？

老师站在蝌蚪身后，任由她胡思乱想。他的教学方法可真够奇特的。蝌蚪觉得自己没准儿可以这样盯着墙壁，然后靠玩游戏耗完几个时辰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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