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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中枯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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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兮微笑着向他点头致谢，那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发自内心的一样自然。但蝌蚪没有笑，她不是那种可以随心所欲管理自己表情的人。从前，她曾经试过，不过她面颊上的肌肉只是抽动了几下。

她笑不出来，父母因此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姐姐。她看得出来，大家有一种觉得她和妹妹灵魂错配的念头。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她的心就像一眼枯井，是绝对涌不出泉水来的。

而且在面对这些水灵族的时候，蝌蚪便更无好感了。他们休想从蝌蚪这儿得到那怕一丝的谢意或好感。大门徐徐洞开，姐妹俩徐步而入。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就好像迈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蝌蚪的耳朵里充斥着自己剧烈的心跳，那种由内而外的声音，她几乎有些担心别人也能听到自己的小心脏发出的朴朴声。

里面这种人造的自然景观和真实的完全不同，到处点缀着鲜花、树木和喷泉。这里也不全是上等人——水灵族，还有不少处于仆从地位的其它四民，他们不是忙着跑腿，就是替别人拎着、抬着、推着重物，但无一例外地，都戴着那个有机关的手铐。

尽管水灵族身上没有记号和标识，但是你总能很容易就把他们辩识出来。就像一群人里，任何人都能毫不费力地把他们和四民区别开来他们堆金积玉，富贵逼人，人人富埒陶白，只消得手一次，那几乎就胜过在市集里偷上十年。他们出尘脱俗，人淡如菊，冷淡而缓慢地移动，以示一种清新出俗的气质。

只不过，这样的气质是需要资本的，没钱的穷汉可没有这个样子从容。饥饿的肚皮，根本没时间“高冷而缓慢地移动”。

萌兮带着没见过世面的姐姐，经过一家摆着上等点心的糕点店，又是一家出售五颜六色奇瓜异果的果品店，还有一座满是远方的珍货、超乎蝌蚪能识别以外的商铺。

一位小姑娘，从衣着上看当然是水灵族——正在用桃子丁喂一只奇异的动物：这动物长得像是猴子，可是没有尾巴，而且眼睛上的两道眉毛居然还是白色的，它像猴一样接过桃子来吃。

又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家饭店外面，看见展示的菜肴几乎都是蝌蚪没见过的。在蝌蚪看来这些好看的东西，简直不像是食物，不过它们散发出来的气味却诱得蝌蚪直吞口水。如此一来，蝌蚪才确信自己看见的确实是精美的珍馐。

蝌蚪开始努力逼迫自己不要被这些光怪陆离的奇景所吸引，她努力提醒自己，自己不是来看热闹的，不要被眼前的稀罕所迷惑，而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不过，蝌蚪依然发现，那个小女孩是有法术的，她把自己白嫩的小手掌平摊着，那桃子的果肉便自动一块一块起缓缓飞起，去喂那只白眉的猿类。

一名花商用手拂过一盆白色的兰花，君子兰便突然疯长盛放，攀上了他的手肘。他是个万生道人，植物和土壤的操控者。

两个水精子坐在喷泉边，他们在水凝结成龙的形状，在水里不停地翻腾着，不时还短暂地跃出水面，从他们的手臂上面滑过。蝌蚪简直叹为观止，这些人看起来都无忧无虑，他们展示着他们超凡的法术。他们人数众多，个个才貌双全、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而且这种清新俊逸并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感觉，只从他们的法术你就可以感知道，就算是他们中一个普通的小孩，也能轻松的战胜一个大汉。

“我想这些人的状态，既在你的意料之中，又在你的想像之外吧，”萌兮嘀咕道，她感觉到了蝌蚪有些畏惧，“我想你有点怕他们，但一定更讨厌他们了。”

蝌蚪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自己这个姐姐当的实在是失败到家了。一直以来蝌蚪都以为是妹妹的乖巧让自己看起来很失败。

蝌蚪甚至都嫉妒萌兮，嫉妒她的性情，还有她为大家所做出的一切，似乎妹妹应该和自己一样愤世嫉俗。但蝌蚪从未想过那背后的付出。萌兮不怎么去学堂，这让她失去了识字的机会。如果她和自己一样的话，她会有更多朋友，活得也更自在。但是，这个十四岁的纤弱少女，用小的可怜的一双手，开始负出胜过成人的努力，在蝌蚪所憎恨的世界里忍辱苦干。

“萌兮，我以前错怪你了。”蝌蚪低声自语道，可妹妹还是听到了。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指的不是眼下的事。

“梓怡的店在那儿，有白色顶棚的那个。”她指指街边，果然那里有一家精致小巧的商铺。“我就在那儿等你，不过你要知道……”

“不，”蝌蚪毅然决然地说“哪怕出了岔子，我也千万不能把你连累了。”

“我懂。”萌兮看着蝌蚪，如果不是在这里，她一定会抱一下自己的姐姐，可是现在，她只能不动声色。“千万小心，今天人会很多，比往常人还多。”

“可以藏身的地方多着呢。”蝌蚪想说一些宽慰妹妹的话。

她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让蝌蚪感到一阵透心凉：“剑士也多着呢。”

姐妹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蝌蚪的紧张也一点点地加剧了，因为她们俩毕竟是要分开行动的。那样的话，蝌蚪就一个人在这陌生而厌恶的环境中了。当萌兮把包袱从姐姐背上拿下来时，蝌蚪感到了一丝恐慌。已经到了。这里是萌兮工作的店。

为了冷静下来，蝌蚪暗暗嘀咕着：“我要做的就是，不要看向任何人，不要和别人有眼神交流，更不要和任何人有身体和语言上的接触，我要在人群中把自己隐藏起来。我转走就走，穿过大门，剑士拿下手拷之后我就继续往前走……”

蝌蚪说这些话的时候，萌兮一边点头，她睁大了眼睛，机警而充满希望。“完事，我就可以回事了，希望晚饭可口。”蝌蚪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今天的晚饭一定会很好吃。”她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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