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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逝者已逝谈论（第2页）

“周伺，不是山洞子那个洞，是……”

大鹏想起义父，脸色又沉了下去，牛皋就是再糊涂懵懂，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便问他道：“兄弟你认识周老先生？”

“那是我义父，去年秋天，已经驾鹤西去了。”大鹏怔然道，望着牛皋心里思索。这难道也是命运为他安排好的朋友吗？

牛皋听说周伺已经去世，如五雷轰顶一般，不可置信的说道：“怎、怎么会呢？兄弟你不是骗我呢吧！”

大鹏索性将他带到周伺坟前，牛皋不认识太多字，然而周伺这两个字却是父亲死前写下的，他始终记在心上，见到墓碑上也刻着这两个字，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鹏见他茫然不知所措，便说道：“周先生是我义父，你父亲既与周老先生有旧，那论理我们也算是兄弟。如今义父去世，你若无处投奔，不妨就在王家庄住下，令堂新寡，我母亲也守了十几年的寡，两个老人都寂寞，彼此互相陪伴，岂不也好。”

牛皋迟疑不决，草丛里的王贵已经耐不住喊出声来：“你怕什么，大哥是周老先生定下的养子，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你还怕他会坑你不成。”

牛皋不防背后还有个人，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汤怀见藏不住了，便摸摸鼻子带着王贵张显走了出来。

“那什么，牛兄弟，我们是岳大哥的兄弟，刚才你们俩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岳大哥为人绝对可信，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先带着老娘到我们家中小住一会儿，随着岳大哥四处看看，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

这倒是四角妥帖的好办法，牛皋一口答应下来。

大鹏看向一旁的树荫，孔巧巧已经不在那里，他收回目光，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牛皋做事总是斩钉截铁，一旦下定决心，便不再拖延，当天便将劫来的财物打包好，带着母亲前来投奔大鹏。只是没有住在汤怀家里，而是住了一间周伺生前留下的旧屋。

岳母守寡多年，虽然和几位员外的安人交情很好，但毕竟身份有差，不好时常去走访，如今来了一位同样守寡、年纪又相近的同伴，自己也觉得十分称心如意。牛皋本来还对大鹏存有几分较量之心，但时间久了，也真心佩服，又与汤怀三人性情相投，于是五个人便结拜成为异姓兄弟，从此每日演文习武，情感日厚。

这一日，大鹏独自坐在屋中研究从前周伺遗留给他的兵书。周伺曾说自己不擅长此道，也不知道该从何教起，只能由他自悟了。那时大鹏心里还奇怪，义父虽然不是文人，但文采也绝对不容小虚，怎么会有不知从何教起的东西呢？

如今他亲自读了这本书后，才明白义父的为难之处在哪里。

兵书上所写的东西，其实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以逸待劳、上战伐谋，这些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上战伐谋，谁都知道，可要怎样去谋，怎样确定自己的谋没有错误，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些书里不会明确地点出来，只能靠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自己总结。

“义父是耿直的人，当然学不来这些东西。”大鹏合上书叹了口气。

“你呢？”

孔巧巧忽然从书架后绕了出来，笑嘻嘻问道，“你又是为什么学不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大鹏愕然问。

“刚才呀。”孔巧巧从他手里抽出那本兵书，翻着看了一看，说道，“所以，你又是为什么学不来呢？”

“我……”大鹏微微垂眸，阳光将树影投到他脸上，摇曳不定，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仍然觉得自己无法融入，也许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我不喜欢这样操纵什么东西，而更想亲手去撕裂、或者雕琢……”

孔巧巧打断他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但要实话实说的话，还是有点太自我了。你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谁又能决定自己做什么、怎么做呢？”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也许坐在皇位上的人可以这么做，然而他肆意妄为的后果就是，所有的百姓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比如说你，十几年前的那场水患毁了你的家，让你和母亲漂流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没有官府来救助，没有人来找寻来补偿，你因为有母亲的养育，才活下来，学到了东西，可是那些没这么幸运的人呢？就要淹没在洪水里喂鱼吗？”

“鹏举，有些时候我们是要考虑别人的，不是假怪惶、不是故意炫耀，而是因为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并不是独立活着的，每个人都附着在其他人所钩织的大网之中，所以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决不能单单只考虑自己，只想着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想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这些，可如果有一天，战乱将临，唯有如此才能保护百姓免受蹂蹈，我们难道能不站出来，不帮那些没有自己强大的人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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