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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他走到马边上的时候，突然转身对葛儿察低声道：&ldo;你好大的胆子，敢私放宫里的女子进山！&rdo;

他这一说葛儿察吓得脸色苍白，亦裕的辣手是他今日刚刚亲身经历的。他一连几个我，谢问柳拍了拍他的肩道：&ldo;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怠忽职守的人，必定有苦衷，说出来我给你做主！&rdo;

一瞬间，葛儿察感动的热泪盈眶，于是将那日情形大致说了一遍。那日葛儿察禀明了情形，得了圣旨出了御书房，没过多久就碰到了一身劲装的皇后庄之蝶。葛儿察虽然身为侍卫统领经常能见到皇后，但是身为汉女那份有别于北国的委婉端庄让葛儿察惊艳之余，心生钦慕。

他万万没想到庄之蝶会恳求他帮个小忙，她和颜悦色地跟他说，春季狩猎会在即，她身为一个南国女子，不善打猎骑she，很怕在哪一天丢了皇上的颜面。她一直想找一个地方，学习一下骑she之术，但是苦于皇家狩猎期未到，按照北国的规矩，不得随意圈禁一处地方玩乐。她听说刚好葛儿察封锁了一处山谷，想借来练一下围猎之术。

葛儿察原本也是万万不敢，无奈架不住皇后的软语哀求，再加上他也听说这名被追捕之人是一名普通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要皇后不往西山去便万无一失。不过是让皇后在山谷里玩一会儿，举手之劳，以后有了皇后这个靠山，自己平步青云也指日可待。只是他没想到皇后养的一条爱犬突然跑进了西山，皇后心急如焚，连忙带人上去找，后来狗找到了，皇后的兴致似乎也没有了，于是就匆匆回驾。只是临走之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君上最见不得人怠忽职守，擅作主张，因此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的好。葛儿察心头一阵乱跳，眼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葛儿察虽然说得吞吞吐吐，半遮半掩，但是谢问柳心里也推出了一个大概。他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此事居然把皇后给卷了进来。他心里暗想，莫非皇后想要借此除掉情敌，但转念一想，陆展亭肯无声无息地跟着皇后走，想必是信得过她。看来再搜下去，这山谷里也是蹦不出那个才子神医来了，只是苦于自己如何交差。若是把皇后捅出去固然可以交差，可是君上脾气再烈再爆，他也不会真把这个与他一起逃离南国，生死与共的皇后真的怎么样，到时候自己势必成了出气筒，就算侥幸能逃过君上这关，只怕也过不了皇后这一关。

谢问柳心里胡思乱想着翻身上了马，那匹马又一扬前蹄将他狠狠地掀翻在地上。侍卫们一阵手忙脚乱将他扶了起来，葛儿察更是扬鞭就要抽打马，谢问柳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哈哈笑道：&ldo;有办法了，有办法了！&rdo;他拍拍马脖子说了声多谢，一瘸一拐地爬上了一辆牛拉的运粮车，驾着它往城里赶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ldo;传我口令，全体官兵收队回城！&rdo;

谢问柳进了宫求见庄之蝶，他是新一任的长侍郎，掌管着都城与皇宫的安危，求见皇后也是情理之事。当谢问柳看见一身素装，娥眉淡扫的庄之蝶由宫女们扶着走进厅室，缓缓地坐到正上方的榻上，端起旁边的描金白骨瓷碗淡淡地道：&ldo;你就是新一任的长侍郎谢问柳？&rdo;她虽然淡妆素描但却更显威仪，不苟言笑时更能令人望而生威。

谢问柳心里也不禁抖了一下，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应了声是。庄之蝶微笑着吩咐坐，谢问柳抬眼刚想开口，却见庄之蝶正慢条斯理用茶盖撇着茶浮沫子，若有所思看着他。谢问柳本能地觉得一股压力，这不同亦裕所给予的那种压力，让人战战兢兢，庄之蝶给人的压力是令人窒息，觉得喘不过气来。

&ldo;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此次君上能够安全归来，还多得于你的相助，你没来之前，我就在想是何等英雄少年呢。&rdo;庄之蝶笑语盈盈。

谢问柳接着她的话，将话题引了过来，笑道：&ldo;回娘娘，其实救君上的另有其人，臣不敢冒领救驾之功。&rdo;他抬眼见庄之蝶面不改色，便接着道：&ldo;君上中了西域的奇毒，幸亏奴才在山谷中遇见了一名医术高明之人，仰仗他的医术才能将君上安全救回。&rdo;

庄之蝶抬起头看着谢问柳微笑道：&ldo;是吗？&rdo;

&ldo;是，君上让我们四处追查此人，想必也是欣赏他的医术！&rdo;谢问柳被她冷冷的目光一盯，只觉得额头上不禁有细汗冒出，他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走前几步递了一块白帕子给庄之蝶，道：&ldo;奴才有一样东西大胆进贡给娘娘。&rdo;

庄之蝶伸出纤长的手指接过那块帕，翻开一看，不由眸子一动，笑道：&ldo;你的这个礼物确实不错！&rdo;她合上帕子，微微挺起胸，淡淡地问：&ldo;谢大人如此贴心，看来本宫将来依仗大人的地方很多。&rdo;

谢问柳跪道：&ldo;不敢……只是奴才实在找不到那位神医，君上御下极严，奴才只怕没命活着再替娘娘效劳。&rdo;

屋子里沈默了片刻，庄之蝶方才淡淡地道：&ldo;谢大人的面相我看福寿长得很，不必多虑。明儿我看什么时候有空，写这两个字赏你。&rdo;

谢问柳心中一松，一连给庄之蝶跪了好几个头，喜道：&ldo;娘娘是旷古第一圣妃，奴才的命活得长长的，好替娘娘多办几件事。&rdo;

庄之蝶轻笑了一声，道：&ldo;是吗？那就听我说个故事。&rdo;

谢问柳一愣，庄之蝶已经看着厅外随风而飞的腊梅花悠然开口：&ldo;从前有一个女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送去一个大户人家寄养，他们是巴望着那个女孩子将来能嫁进大户人家，挑上一位显贵的女婿……自古侯门深似海，那个女孩子其实住得很不快乐。没有如她父母期望，女孩子认识的第一个男孩子是那户人家家臣的儿子，他聪明绝顶，惊才绝艳，见过他的女子无人不倾倒。&rdo;

谢问柳隐隐约约听出她说的是谁，他想过庄之蝶必定与陆展亭有渊源，却没想到如此之深，他有一点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听下去，可是庄之蝶接下来的话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ldo;有一阵子，女孩子甚至期望将来能嫁于他，做个平常妇人。可是她很快认识了第二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是这户人家的宠儿，因此骄纵霸道，对人凶狠无礼。可是女孩子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多去关心第二个男孩子。因为她发现他是如此寂寞，所有人都在巴结他，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付出真心。别人寂寞痛苦了可以落寞，他再寂寞痛苦都要扮出一副洋洋得意、春风满面的样子。女孩子总是看着他因为冲动做出令自己痛苦的事，却不愿意承认他后悔了。&rdo;

&ldo;谢大人……&rdo;

谢问柳听得呆呆地，忽然庄之蝶叫自己，猛然醒来，道：&ldo;奴、奴才在。&rdo;

&ldo;人总是要爱上给自己痛苦的人，对么？&rdo;

谢问柳想了许久，才道：&ldo;奴才不知！&rdo;

庄之蝶微微一笑，道：&ldo;是啊，人有的时候自己做的事，回首起来都想不明白，何况让别人看……在那个女孩子的眼里，那个男孩子就像一个总是会误入荆棘的动物，看着他受伤，又一人舔伤口。于是她就想去拨开荆棘，不要给男孩子受伤的机会。可是她却发现，最后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而那个男孩子想要的却是那份惊才绝艳、绝顶聪明。可那个女孩子是如此平凡，如此卑微……她后来觉得自己越来越累，她不怕去拨荆棘，不怕被刺伤，却怕他匆匆而去，留下没有一点怜惜的背影。&rdo;

她看了呆若木鸡的谢问柳，微笑道：&ldo;也许那个女孩子很早的时候就应要知道，爱上一个荆棘里的男子，她是否能承受不断的伤口。&rdo;

她见谢问柳半天没吭声，便笑道：&ldo;谢大人莫非今天不用当值么？&rdo;

谢问柳慌乱的跪安，扶正自己的帽子匆匆离开皇后寝宫，他的背后是庄之蝶深深的吸气，又长长的叹气。

谢问柳还没到亦裕的书房，就看到有两个侍卫奔来，道：&ldo;谢大人，君上震怒！他、他让我们立刻押你去见他！&rdo;

他虽然知道亦裕必定气急，但没想到他是如此盛怒，亦裕原本清澈的眸子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道：&ldo;谢问柳，是你让侍卫们全数收队的？&rdo;

谢问柳咽了一下唾沫，小声道：&ldo;是！&rdo;

&ldo;是谁给你的权力？&rdo;

&ldo;当然是君、君上……&rdo;他答得更小声了。

&ldo;什么？&rdo;亦裕气急。

&ldo;君上让我统管兰都城内的军士，我才能让他们回来。&rdo;谢问柳脑袋嗡嗡的，自己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他这话一出口，跪在另一边的葛儿察都替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亦裕气急反笑，道：&ldo;你是在说我识人不明，用错了你？&rdo;

&ldo;不，不，不！&rdo;谢问柳慌忙摇手，道：&ldo;我的意思是，天山山谷四千士兵已经搜了快十天，每一寸都踏遍了，那陆展亭已经绝没可能躲在哪里。如果再继续搜下去，纯属浪费兵力，所以我才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判断，将兵撤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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