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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禁火寒食 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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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我这都劝了她半天了，哪里肯听呢！”孟淑嫔抱怨道，“你这样子怎么去呢？难道拿轿辇一直抬到席上去么？”

梦灵调皮地冲孟淑嫔吐了吐舌头：“贵妃娘娘不是说了么，横竖也没外人，怕什么？只要你们别吓着就好了。我就是要去嘛，在屋里关了好几天了，我都快发霉了！”

众人都笑了。

梦灵忽又问道：“慧昭仪也去么？我把延福宫弄成那样，想来真是不该......若非腿伤下不了床，早就该去跟她赔个不是了。今晚若能见着她，当面赔罪才好。”

这个惯会闯祸的小魔头还会愧疚？还要当面赔罪？在场的众人心里哪里肯信，料她不过是嘴上讨巧罢了，因此便都笑着宽慰她说不过是意外而已，不必介怀。

孔贵妃笑道：“梦灵可真懂事，回头我告诉皇上，皇上一定甚感欣慰。不过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延福宫要修葺一新，岂不是因祸得福？慧昭仪哪里还会跟你计较呢？她现在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宫中设宴自然要去的，你见了她说两句好话也就罢了。”

众妃早已按耐不住，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听说今晚她还要给皇上献舞呢，这些日子老往教坊司跑，害得那些舞娘们放着正经的节目没法练，倒要忙着应承她！”

“那些舞娘可是要献给周朝皇帝的，到时候舞技不精，惹来众国笑话，丢的还不是咱们楚国的脸？没准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好让她母国露脸！”

“哼，倒也难为了她，北方粗野荒蛮之地出来的，还会跳两支舞也算难得了。”

“咱们南方的女子天生娇柔小巧，歌舞上自然占尽了先机。况且皇上精于鉴赏，宫中不乏跳得好的，咱们公主就胜出她好几筹呢！她可不得拼命练么，这才叫笨鸟先飞呢！”

孔贵妃摇着纨扇微微笑道：“横竖今晚有吃有玩，咱们只管坐着看好戏就是了。”

所谓清明赐火，是在寒食节的第二日也即是结束的这一日晚间，由皇上馈宴群臣，在席上亲自赐火予民间，民间百姓便可结束禁火寒食，在隔天清晨即清明那一日恢复生火。

楚世宗好饮宴，宫中每年大大小小的盛宴不下数十次，几乎每月都有宴会。因此寒食宴更像是一种仪式，虽然繁琐却不得不因循守旧。今年因为梦灵腿伤之事，世宗便没心情饮宴，特下旨不必传外臣入宫，只各宫嫔妃们赴宴，应个景便罢了。别人听了犹可，独慧昭仪十分恼火，她一月前便开始苦练孔雀舞，安心要在寒食宴上大显身手的，没想到自己的延福宫被鹿梦灵毁了不算，就连自己精心准备的舞蹈都只能草草了事。只是任她百般撒娇，世宗也不肯收回成命，也只得罢了。

夕阳慵懒地照在唤鱼台时，玫瑰金色的湖面上倒影出鱼贯穿梭的宫女们窈窕的身影。

唤鱼台筑于蠡湖之上，借了蠡湖的烟波浩渺，远眺翠嶂连绵，近闻长浪拍岸，湖水萦回，层波叠影，令人沉醉。四周错落有致地栽种着各色花木，俯仰生姿，一年四季都能在此赏花观鱼。清明时节正是柳绿含翠、桃花吐艳之时，景色分外旖旎。

相传春秋时范蠡便是携西施泛舟归隐于此，故而抄手游廊上雕刻着八幅西施图以示纪念，分别是：夷光出世、浣纱定情、背井离乡、沉鱼之美、隐忍吴宫、泛舟归隐、养鱼泽邑和商贾致富。据说西施死后，便葬于蠡湖之中，化身为银鱼。在此击掌或高喊“西施”，鱼儿便会应声游来，因此得名“唤鱼台”。

正殿面阔五间，可容纳上百人在此饮宴。殿前延伸出一座与水平齐的石板小桥，通向四面环水汉白玉筑成的舞台。楚世宗最爱在此处设宴，白日倒映在湖中的湖光山色，令舞娘们宛若翩跹于山峰花木之中，夜晚两岸燃起巨烛，湖水倒映着通明的烛火，越发显得舞娘们舞姿绰约、妖娆浪漫，更兼借着水音，宫人们吹奏的乐曲也更显悠扬缠绵。

夜幕垂下之前，宫女们已将这里打扫得纤尘不染。锃亮的青石地砖铺上了红锦地衣，被雕琢成百花样式的高几按序摆放，鎏金香兽中次第燃起了苏合香。殿内殿外依次点起了烛火，舞台上也一一布置妥当，舞娘们缓步行至后台静候。整个唤鱼台人来人往，却只闻环佩叮当之声，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各宫娘娘们便渐渐到了。

往常慧昭仪总是同着皇上最后才到，这一回她却破天荒早早到了，也不理会众人，径自去偏殿更衣去了。而最后一位到的却成了梦灵。她姗姗来时，舞台上已响起了丝弦之声，舞娘们在波光潋滟之中正翩然起舞。众人原都看着舞台评头论足，忽地见她来了忙都起身招呼。

楚世宗板起脸道：“朕都命得安去凝粹宫传过旨了，让你好生休养，不许出宫，怎地还来？真是太不听话了！你那腿能下地么？这骨头要是长不好，将来成个瘸子可怎么得了！还不快坐下，一会儿席散了，叫他们把朕的步辇抬进来，送你回去。”

“父皇，儿臣便是坐了软轿来的，到了殿外才下的轿，统共也没走几步，不碍事的。”梦灵笑道，“况且刘太医日间已经来看过了，说儿臣腿伤痊愈甚好，也要下地走走才恢复得快，不能老躺着。”

“怎么都是你有理！伶牙俐齿的，日后自然有人收拾你。”楚世宗也禁不住笑了。

梦灵刚要坐下，却见孔贵妃的侄子孔世安过来行礼。孔世安借着姑母的光，自小便在御书房做皇子伴读，时常出入后宫，与梦灵择善等幼时便已相熟。只是后来彼此大了，他也不便经常入宫，虽担着郎中令之职，多半却也只在前殿守卫。除了逢年过节进宫请安，便是孔贵妃传召才得入内。今晚说了是家宴，却没想到这厮居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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