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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第1页）

“嘿嘿，爸。”叶妙依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一脸讨好的笑着看叶老。

“你说你，都三十的人了，别人家的女孩子向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五六岁了。你倒好。好端端的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而且还是老师，居然搞这些封建迷信，鬼力乱神的东西，叶老师，叶教主，叶大师，叶仙姑，叶神婆，你是要气死我这个当爸的是吧。”叶老气愤之下，右手连连拍着大理石的茶几。

“是不是再过几年，就天岸门广场见了。啊。”叶老的语气再度严厉。

“爸，您真幽默。”叶妙依听了叶老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实在的这么二十多年，自记事起，就没少被父亲训，到如今，已经可以说是对挨骂完全免疫了。叶老作为天一市一中的语文老师。而且也是儒家学派的忠实粉丝。平日里除了写写画画。总喜欢板着脸一副老夫子的派头。当然值得赞扬的是，他自己也是按照儒家的思想教训晚辈，做人也好，做事也好，都讲求仁义礼智信。而且正义感爆棚。

比如，平常小区里常开那种，开着小型货运车，装着瓶瓶罐罐，劣质洗发水。脸盆电器什么的。然后拿个大喇叭。喊着做活动。实际上是骗老头老太太门的前，大多数是说头一天先免费送东西。第二天就让忽悠老头老太太们高价买自己的劣质洗发水，脸盆，电器等等的东西。还说什么明天就会把钱全数退回来什么的。忽悠的大爷大妈们那个兴奋啊。当时小区里老王和他媳妇，还送用金字“商界良心”的锦旗了，结果到说退钱的那一天，那群商家不见人影了。全跑了。

而当时第一天，那群商家到小区，大院又发东西，又大力宣传的时候。

叶老也在家里拿了个小广播，然后拿在手上闯到宣传的地方，指着坐在前面摆了一张桌子后面，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宣传的商家骂道。“你们这群骗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知道么，连老人都骗，德本财末不懂么。再多的钱能补回你们缺的德吗。”

之后老爷子又指着下面搬个小板凳，坐着一排排一列列的老头老太太，都是十几年的邻居骂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你们不懂么。活了五六十年，没有成就经验来指导孩子们的生活，反而虚头晃脑的到处贪小便宜，迟早上当受骗，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叶老就这么骂着骂着骂的群情激愤，被一帮大爷大妈们认为是没拿到免费发的东西心理不平衡而发闹骚，于是被几个架了回去。

还有平常老头老太太们喜欢在路上跳广场舞。或者在小区，要么很晚，要么天没亮，小区里，要么晚上点，要么每天早上五六点就响起了“最炫民族风”。严重影响小区里面其他人的睡眠，于是叶老总是跑下去，讲道理，以德服人。当然，在凶名在外全球闻名的中国大妈的叽叽喳喳一大堆面前，纵使儒家经典信手拈来的叶大夫子，也还太嫩，每到此时他总是很理解孔子当时说这句话的心情。“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完他便带着夫子的坚持走了。

而有一天，叶老讲课时话外谈了谈古代读书人的气结，三国时代，弥横骂曹。

宋末。“崖山之后无中华”崖山海战，宋相陆秀夫为了不让小皇帝沦为俘虏，背着小皇帝投海。

“文天祥”被元军抓住后，慷慨就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崇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北京城破之时吊死眉山。

当时有学生对中国古代“道德”观念，“贞节”“情操”“大义”“忠诚”观念等等都表示嗤之以鼻。

认为这些是封建迷信。早该抛弃的东西。

叶老的回答很简单，如果这些东西被时代遗弃。那么这个时代本身该被唾弃，假如有一天，你身为人父，发现你的孩子烧杀抢掠，偷盗邪淫，毫无道德？你会又什么想法？如果有一天。你身为人夫，发现你妻子对你不贞？你会开心吗？如果一天你身为上司发现你的下属们整天想着出卖你的利益，毫无忠诚。你会开心吗。由人到己，推己及人，道德有何不好。

叶老的话让整个高三班的学生哑口无言，除了一个人。那个孩子是叶老教学几十年最欣赏的学生。

然而似乎老天爷要故意气死他一般，他最欣赏的学生，最喜爱的女儿，都与他最喜欢并且想要传承下去的儒学不怎么对付。

当时那个少年的话并非反对叶老，而是在说“老师，你懂的高贵，你却不懂卑贱，你懂的梅南竹菊四君子的气节，不懂狗尾巴草的贪生。你欣赏大义凛然的死，却不屑苟且偷生。你不懂大多数人的蝇营狗苟。像空气，水。人人日用却不觉。道德不该是标榜与追求，而是成为日用而不觉，过度的标榜只会使其变质。曾经有人在井边救了个小孩，收人夸奖，且自我感觉良好，于是每天都在井边等着救小孩，最终实在等不到忍不住把一个小孩扔到井里再救出来。日月皇朝时期，儒学大盛，多少读书人做官之后，以死谏为忠，平时骂骂君王，君王不听话就一头撞死，自己落个忠臣之名，与天下何益。“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依我看，一个寂寂无名，沙场征战战死的小兵，或者恪尽职守忙碌一生的小官小吏。甚至耕耘一生的升斗小民，都比这些人要高尚，像这些默默无名默默奉献之人历朝历代，史书未载又何其多也。老师自是铁骨铮铮，但学生希望老师并非铮而是正。希望老师推崇乃是矜矜业业，忍辱负重，真正贤医良相，救世救民之人，而非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沽名钓誉之徒。”

此话说完后，叶老怔怔的看着这个学生，一张鹅蛋脸，皮肤白净，眉毛却似刀。是个看上去很像女生的男生，他觉得这个学生似乎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只有震撼，并无愤怒，这个学生名叫许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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