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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见的护手霜
自拍带来的店内时尚革命
就产品和品牌而言,世界不再局限于本地了。二三十年前,游客从3000英里外的另一个国家回来,带回的手提箱里装着许多纪念品——他们从印尼苏门答腊带来芭比娃娃,从博茨瓦那带回木质的动物雕像沙拉夹,从法国盖璞品牌店买回颈部带拉链的毛衣——它们不仅独一无二,有一天还会直接让人回忆起以往的经历。今天,游客里能放进手提箱里的东西,几乎都能从别处、网上和别人手里获得。这样,我们就不用从旅途中发现宝贝了。
不过,有许多西方品牌和公司,俄罗斯顾客和亚洲顾客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同样,大部分西方人也不了解某些商场和品牌。之前,我提起过法国冷冻食品连锁皮卡尔。但是,也可以肯定地说,大多数美国人和欧洲人从没听说过“比格先生”。这是一个尼日利亚的快餐连锁,在尼日利亚拥有170多家店面,主要供应“莫伊莫伊”(MoinMoin)和尼日利亚糙米(OfadaRice)等当地特色。都科摩株式会社(NTTDOCOMO)呢?占据日本将近一半无线市场的是都科摩,不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或威瑞森(Verizon)。“赢百”(WonHundred)是一个很有前景的丹麦男装公司。它在中国开了眼镜连锁店,起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名字——海伦·凯勒。它在中国拥有80个店面,主要卖镜架和太阳镜。
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西方人几乎没人熟悉塔丽唯尔(TallyWeijl)。这是一个瑞士和法国顶尖的时尚品牌,总部位于瑞士的巴塞尔,标志是一个粉红色的兔子轮廓。
8到十几岁的女孩会把这个品牌称为“塔丽”。它在爱尔兰、意大利、荷兰、波兰、德国、希腊和俄罗斯等30个国家开了将近1000家店。与H&M、Forever21等品牌类似,塔丽低廉的价格与塔吉特百货公司(Target)的顾客心理价位相契合。那么,塔丽唯尔为什么要请品牌顾问?这个连锁品牌有个问题——没卖出去的闲置商品。多年来,塔丽都一次次地把握住了时尚脉搏——最佳的长度、最流行的款式、最热门的颜色——但是,他们仓库还是积聚了太多没卖出去的货物,价值成百上千万美元。在初期的潜台词研究中,我采访过的少女似乎都不想去参观塔丽的实体店。她们告诉我,那里空间拥挤,毫无秩序,头顶的扩音器大声播放电子音乐,好像时尚行业和电钻行业处于同一个屋檐下,并且融为一体了。这是一种感官超载,而且让人不开心。
在21世纪,少女们对时尚的理解为什么会变化无常?顾客们无论年龄多大,只要在网上能买到打折衣服,就不愿意掏全价。这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吗?如果互联网转变了实体店的地位和“社交”的定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那么,有没有什么新方法,能把线下线上两个世界顺利地结合起来?
早在互联网出现的半个世纪前,时装周就出现了。塔丽唯尔和所有时尚零售商都为此烦心。20世纪90年代,时装周最早出现在巴黎。到了今天,它仍在向买手、顾客、媒体和行业专家展示每个季节最新的时尚与设计。现在,在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每年都会举办两次时装周。而在巴西、德国、葡萄牙,还有许多民间时装周。在世界其他地方,只要女孩们爱时尚、爱新衣,就会有类似的活动。
显然,把时尚按季节分开,为顾客营造了购买机会。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间,4个时尚季也开始衍生出“早秋”“度假”“泳装”和“成衣”等分支。有些少女只是想跟同龄人合拍,又要稍微出点彩。对于这些少女,“季节”概念会提醒她们,热情的停留时间有多短暂,落后于时尚有多容易。
海外外包生产成了西方零售商和设计师的福音。西方人穿的衣服,大约有98%是中国制造,剩下的则来自越南、泰国、洪都拉斯和世界其他地方。在一个多季节的时尚年,通常需要设计师跟上趋势,提前18个月就预测接下来几个季节的变幻莫测。这是人们不愿意看到的。(在时尚行业,人们除了研究创新的制衣方法,就别无选择。所以,药物滥用、精神崩溃和自杀现象都是很常见的事。)
对大多数零售商来说,过程是这样的:收到裁剪、颜色和尺寸等详细要求后,中国大陆的工厂工人就开始制造衣服。然后,制成的衣服登上集装箱船,开始了长途的跨洋之旅。只要衣服一到目的地,工人们就把衣服搬上卡车,送到销售渠道和区域店面。最差的情况是,集装箱船在运输途中,某种时装或款式意想不到地变换了趋势——蓝色风盖过了黑色风,买家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讨厌绿色。相反,一些零售商甚至会让船返航,毁掉船上的货物。据说,总部位于西班牙的飒拉(Zara)和其他零售商已经开始在海外货船上生产服装。那些货船上配备大型生产线,可以在最后一刻应对时尚趋势的巨大转变。
不过,每一年,有些商家可以减少由服装销售造成的百万美元损失。例如,意大利贝纳通(Benetton)的整个生产线都是白色的。衣服分配到分销中心后,贝纳通的分析师开始评估现在流行什么颜色,什么尺寸,再让工人对衬衫、夹克、裤子和婴儿服装进行染色和裁剪,适应当时流行的款式和颜色。但是,在一个很难掌控的行业,贝纳通是一个例外,不是一个常态。
与化妆品业一样,服装业的核心理念是欲望、渴望和转变。“着装认知”(enclothedcognition)是一个心理现象,是指着装会影响我们的认知和决策过程。由于着装的影响,面对周围的人们和标志,我们会无意中调整自己的做事方式。我们跟小宝宝说话时,会不会提高嗓门?我们跟老年人打招呼时,会不会放慢语速?我们在父母面前,声音会不会变低沉?我们在宠物面前,声音会不会提高?在警察、医生或消防队员面前,我们的行为会不会改变?在大多数时候,答案都是肯定的。(研究表明,如果穿上医生的白大褂,我们就会密切关注周围的情况。但是,如果我们穿上画家的白大褂,注意力就不会有任何改善。)
着装认知是一个科学研究领域的变体。这个领域叫具身认知(embodiedcognition),认为“人类不只用大脑思考,还用身体思考”。反过来,我们的身体会“在大脑里产生不同的抽象概念,再影响我们的行为”。比如说,如果我们带上一个写字板,通常会觉得那天做的事更加重要、更加上心、更加有条理。在无意中,我们会把洗手和道德纯洁联系起来。我们还会认为,一个捧着热咖啡的人比端着冰茶的人更热心、更亲切。而且,当有人要求我们注意一场即将开始的活动时,我们会身体前倾,好像从身体上“遇见”了未来。但是,如果有人让我们思考已经发生过的活动,我们会谨慎地往后坐。
“着装认知”和“具身认知”都是心理学研究的新兴领域。但是,有些人买一套新衣服,觉得可以改善缺乏自信、社交恐惧症等问题。对于这些人,“着装认知”和“具身认知”没什么可惊讶的。事实上,从早上一睁开眼开始,我们大多数人不知不觉都在寻找一些外部标志,渴望带来转变。我们的智能手机,我们的第一杯咖啡,我们冲个澡、洗个头、刮腿毛、刮胡子、换上工作服,都是转变的仪式。一天结束时,我们卸了妆,换了衣服,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我在英国、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时,印象最深刻的是,大量广告牌上都是让当地人皮肤变黑的助晒霜。但在印度尼西亚、印度、泰国和巴西,也有同样多的广告牌,只不过推广的是增白霜。所有人都希望变得与原来有所不同。
我在为塔丽唯尔准备潜台词研究时,遇到了两个障碍:第一,我是一位询问少女问题的年长男性;第二,语言障碍是个问题。在瑞士、法国、奥地利、意大利、西班牙、土耳其、波兰和乌克兰,我采访的少女中,几乎没人说英语。不过,最后也没关系。因为,到最后大多数女孩都会允许我参观卧室。卧室反映的信息,总是比大多数语言表达的信息要多。
每当我走进少年或少女的卧室时,都会随手列个清单。列在第一位的通常是衣服。它们是摆在外面,还是藏在衣橱里?如果有衣服摆在外面,都是什么品牌?墙上挂海报或艺术品了吗?床摆在哪儿,是怎么摆的?床上有床罩、棉被、羽绒被吗?床上有几个枕头?从床上哪些地方看,能证明经常磨损或频繁使用?床离墙上最近的电源插座有多远?主人每天在床上待几个小时?除了卧室里的这些细节,她们平均24小时会自拍多少次?她们在手提电脑、平板电脑和手机上都花多长时间?音乐和视频在她们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她们大部分时间在哪儿听音乐,看视频?
最后,我对比了女孩在现实中的“家”——她的卧室和她的脸书“主页”。我想说,社交媒体成了最新的卧室墙。正如她们在卧室里的做法一样,脸书用户会把图书、杂志、电影等艺术品和照片上传到“社交墙”,创建照片拼画和相册。一堆朋友总是在等着浏览。当然了,用户们都要定期更新“状态”——顾名思义,就是在脸书上发表当前的状态。
社媒主页和线下家庭还有另一个关键的共同点:我们在社媒上发布的信息,只有一小部分是真实状态——而现实中的房子里,也通常会展现我们希望中的样子。据我所知,更复杂的问题是,即便创建脸书账户是进入13岁的仪式,一位少年展现更真实自我的地方,也可能是大多数父母不敢入侵的领域——例如Instagram,或微信、Kik、WhatsApp等免费短信应用程序。
不过,卧室首先是个几乎不存在偶然的地方,可以发现一位少女的身份、渴望和欲望。
在将近10年的时间里,青少年的卧室发生了显著变化。以前,几乎所有孩子的卧室主角都是桌子、椅子、台式电脑或手提电脑。今天,这个主角变成了床。在过去的几年里,青少年把床看成“指挥所”,床的概念也因此得到了扩展。没错,一些孩子还趴在桌上写作业。不过,对大多数青少年,甚至是大学生来说,他们可以在床上读书、学习、打瞌睡、发短信、发邮件、听音乐、看视频、弯腰坐下、脸书视频通话、Skype网络电话聊天。而且,这些通常是同时进行的。
结果,光线的概念也改变了。在全世界范围内,我们大多数人一醒来,碰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手机。手机已经成为一种转变客体(TransitionalObject),就像我们小时候身上裹着的毯子一样。2014年,舆观调查网(YouGov)和《赫芬顿邮报》的一项调查发现,18~29岁的智能手机用户中,几乎有23睡觉时“床上放着手机或平板电脑”。这意味着,在24小时内,我们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看见的都是由像素组成的人造蓝光。手机辐射几乎比阳光和月光都要严重,都要强大。10年前,平均每位少女的卧室里有2~5个台灯。今天,许多屏幕光把卧室照亮,台灯也变得像书桌一样多余。
在许多变化中,除了光线,还有“显示”的概念。椅子还在,不过大多是用来挂衣服的。10年前,女孩的卧室墙上会贴许多海报和艺术品。现在,平均每个女孩的卧室墙上,最多会挂两张海报。在许多情况下,女孩们可能对海报主题早就不感兴趣了。但是,当问到为什么不把它揭下来时,她们往往给出相同的答案:她们没“时间”,或者“太忙了”。后来,我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是,她们一直在保持童年的记忆。稍后,我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在过去的10年间,男孩们的卧室也发生了同样多的变化。可以肯定地说,一旦房间变了,房间的主人也就变了。一般来说,少男变得像少女,少女变得像少男。如果今天的女孩更宅了,今天的男孩就更没自信了。以前,男孩们会伸开四肢,鞋帮挂在椅子或沙发上。但到了今天,男孩们开始喜欢把一个脚踝蜷起来,搭在另一个脚踝上。总体看来,他们变得更加关注时尚了。在他们的生活中,时髦的休闲鞋和运动鞋变得越来越重要。因此,现在许多男孩女孩都拥有一块落地镜,这已经变成一种常见现象。
但是,在瑞士、意大利、法国、奥地利、德国和波兰的卧室,女孩们怎么能帮我扭转一个瑞士时装零售商的命运?坦白说,我很疑惑从哪儿开始。几周后,我在欧洲东部和西部做完潜台词研究,变得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先不说装饰上的整体变化、床的显著作用,我当时看到的、听到的,没有一件不是非常罕见的。所以,我改变了策略。我问受访的每个女孩,她们介不介意用视频和文字写日记。我还问她们,愿不愿意用十几张照片,来形容自己的样子(或者,她们怎么看待自己)。
就视频日记而言,规则很简单:我要求女孩们记下那天做了什么,下一天计划干什么。如果她浏览了一个网站,就要写下网站的名字。她听过什么音乐,看过什么视频,也要以同样的方式记下来。一开始,日记上的叙述显得老套、刻意——大多数女孩似乎在扮演《欲望都市》和《美少女的谎言》里的角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拍视频时变得越来越放松:我现在要去看看冰箱。今晚,我要出去跟男朋友约会。我现在打算上YouTube听西娅的新歌。
我就意识到,单是看看女孩们的照片就能发现,几乎所有照片都表现出一种不平衡。讽刺的是,这些不平衡通常会与女孩们的脸书主页“抵消”。一位有肥胖问题的女孩在脸书上发照片时,她只会露出自己的侧影,以及一群苗条的漂亮朋友。另一个女孩的父母离异了,她向我承认,她感觉非常孤独,但脸书主页表现的完全是另一个人。线下似乎才是真实的世界,但梦想却发生在线上。还有一件事:根据线上视频和对她们的采访,少女们的生活总是围绕着时尚和化妆。我的研究表明,女孩们清醒时,大约有80%的时间都在思考当天穿什么,下一天穿什么,整体穿成什么风格——这个数据是有点惊人的。她们每天还会花上两三个小时,浏览最喜欢的时装零售商、网站和汤博乐(Tumblr)。瑞士女孩沉浸于英国和德国的时装网站、汤博乐、Instagram和Snapchat,而东欧的女孩则喜欢浏览斯堪的纳维亚的网站。大多数女孩完全了解时尚界,包括许多超模的名字。而且,她们都有一个正式或非正式的愿望清单,列着她们想买却买不起的衣服。
对时尚同样的着迷还可以从她们的智能手机看出来——从各种贴纸和图案的手机壳,到手机上的各种应用程序——配色的应用、搭配口红与衣服的应用、提供城市热门酒吧地址的应用、可以照片美颜或瘦身的应用。我见过的每一个女孩,都不满意自己的模样。她不是嫌自己太胖,就是嫌自己太瘦。我要补充一句,这要怪同时代的服装店。零售商为了便于生产,不会针对不同的体型,生产适合的服装。但女孩们不是怪生产商,反而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于是,就产生了自拍。有时候,相比一间精心收拾的卧室,一张自拍能告诉我主人的更多情况。一个女孩让另一个女孩看手机上的照片时,这个女孩按照重要性排序看到的分别是:我在照片上吗?我看起来怎么样?我旁边站的是谁?照片上,站在我旁边的人是不是在说,我身上有受人欢迎的光环效应?或者,站在这个人旁边,只是一种社会责任?自拍似乎比她们应该记住的事件或时刻还要重要。
最后,我用一周的时间,跟一大群女孩去购物。如果她们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H&M,她们就会到那儿待上45分钟到1小时,在店里溜达、与店内员工聊天、盯着模特看看。她们不是去那儿买东西,只是让自己沉浸在时尚世界中。也许,她们只是想触碰自己的渴望——她们似乎通过逛一家全球连锁店,就更容易摆脱自己的地方特色。女孩们成群结队地逛商城时,我还跟在后面做笔记。我不经意间发现,她们除了看衣服,还在忙着评价店里的其他女孩。似乎在潜意识中,女孩们对一家服装店的认识,主要不是看它卖什么,而是看店里的其他女性是什么样。(女生们参观大学校园时,通常也是这种情况。)如果其他女孩不够时尚或吸引人,她们通常会去别处逛。
在塔丽唯尔和其他零售店,我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行为。女孩们很少是自己一个人逛街。相反,她们会三五成群地出现在试衣区。两个女孩会站着放哨,另两个女孩会走进试衣间试穿衣服。当其中一个或两个女孩出来时,她们会迎来一阵夸奖或反对。但是,这真的那么不寻常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在当时,这些意见似乎什么都不算。)
我完成第一轮潜台词研究后,获得的特殊印象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不仅充满困难和疑惑,还有害羞和勇敢,更要依赖父母和家庭。但是,当你的生理发育超越了实足年龄——从波兰到奥地利的卧室里,从泰迪熊身上,都能看出这样的困惑。
这些破旧、可爱的泰迪熊,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我采访过的许多女孩告诉我,她们有男朋友。当我问到泰迪熊时,大多数情况是,泰迪熊显然是男朋友的替身。我会说:“说说你的泰迪熊吧。”或者,“你认为,第一次觉得亲近泰迪熊是什么时候?”或者,“你可以说一个泰迪熊让你失望的时刻吗?”这些问题没有听起来那么奇怪。女孩们谈论生活中的男孩时,很少能准确地描述他们。后来,当我见到这些男孩时,也发现了这一点。相反,我听见的是女孩对男友的期待。女孩们理想中的形象,也表现了她们自己的样子。
少女们所处的不确定区域,由两个不同的宇宙组成:一个是“玩具反斗城”的过去,一个是“维秘店”般性感的未来生态。去过“维秘店”的大多数女孩告诉我,她们觉得不协调,甚至不舒服。同时,尽管她们还住在家里,却不像个孩子了。与男孩不同,女孩通过身心发展,进入了一个说不清楚的转变阶段。我拍过一张快照,深刻而完美地总结了这种双重特征:一位15岁女孩的卧室里,放了一块花花公子兔女郎雕花的毯子,毯子上坐了一只泰迪熊。
女孩们不仅沉迷于自己的长相,也对朋友和外界的评价很敏感。成为一个少女就意味着,你不敢一个人站着,不想被忽视、遗忘或拒绝。今天,每个人都知道,女孩没安全感时,会有怎样的表现:她会在脸书上发布一张照片,等待许多人来夸赞她的外表。一旦恢复些自信,她就准备好再次成为自己生活圈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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