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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责天谴 第二部 第三十八章 第二卷（第1页）

“人责天谴（..）”！

拉弟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老伴，接着克制着自个内心的怒火说：“当初我就不赞成你们开这个店，他太年轻，没人信他，你还不听我的话，说我多管闲事，好像我是在害你似的，现在到好，恐怕图钱赚不上，闹不好还要倒贴钱。闹不好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最后落的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算卦老头有些烦躁，把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戳了几下，没好气的说：“你絮絮叨叨有完没完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到贴也没有贴你的钱。鸡飞蛋打我也愿意，你是在这儿发什么牢骚。——妇人之见。”接着又缓声对杨再旺说：“再旺，到现在为止，进来过要算卦的人了没有？”

杨再旺垂头丧气的说：“也有人进来，可是……进来问谁给算卦，一听是我，扭头就走了。”

算卦老头重重的哀叹一声，忧心忡忡的说：“怎么会这样……这样下去你怎么生活。”接着他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到桌上说：“要不……我在你这边再守几天？”

没等杨再旺说话，拉弟十分不满的看了一眼杨再旺，接着瞪着老伴扬高了声音说：“你在这边守几天，你在这边守的结果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地方的顾客错过了，这个地方的顾客却没盼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啊，我可坚决不和你在边过日子，你也别指望我每天陪着你东一头，西一头来回跑。这样跑来跑去还把我跑死呢。我还想多活几年。你想累死你就自个跑。”接着小声嘀咕：“一个个脑子进水了。”

算卦老头没理睬拉弟，他叹了口气说：“再旺，你先杀鸡炖肉，先做中午饭，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老天爷不给你条生存的路子。”

杨再旺一边生火炉子准备烧水杀鸡烫鸡毛，一边说：“爷爷，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我再坚持一个月，实在不行我就另谋生路。”其实杨再旺嘴上说是另谋生路，可是那条生路到底在哪儿？他心里连半点儿谱都没有。……此时他心里焦虑而忧愁。他真想仰望苍天，哭诉：“老天，为什么给了我生命，却不给我一条活下去法子啊”想着他双眼里已经蓄满眼泪。

而与此同时，算卦老头唉声叹气的说:“再旺，我怎么忍心不为你操心呢，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有缘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的一个亲人，我不为你操心；我于心不忍啊，你文化不高，又没有技术，另谋生路，谋什么路呢？生路在哪儿呢？”

杨再旺抹了把泪没有说话。屋子里一阵静默。

算卦老头自言自语说：“我以为给你铺开这么个摊摊子，就把你今后的路给你铺好了，在这儿遮风挡雨，轻轻松松的赚钱，有了钱娶个媳妇，生个娃娃。一辈子一晃也就过去了。怎么会没有来算卦的人呢？老天爷怎么就连条生存的路都不给呢？我苦了一辈子，就不能让我这个孙子少受点儿苦吗？”说到这儿老头痛苦的用手中的棍子戳了几下地面。

杨再旺感到老人家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他内心的，可是关心又能怎样？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是一个卑微的凡人，他除了能尽量分他一杯羹之外，只能是干着急，他安慰老人家说：“爷爷，你就别再着急上火了，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已经欠你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愧对你。”

算卦老头缓声说：“再旺，以后不要再说欠不欠的，从我把你领到我家里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一个亲人。白天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快乐，黑夜听到你的声音我心里才感到踏实，我本来想着给你铺上这么个摊摊子，好让你风不吹日不晒，轻轻松松挣点儿钱生活。唉，老天爷咋就不帮我呢？”

杨再旺生好火炉子烧了热水，拉弟已经把鸡杀了扔进了一个陶瓷盆里，接着把滚烫的开水倒进盆里。说：“再旺，现在你拔了鸡毛炖鸡，我得躺一会儿”接着走过去疲惫的靠躺在床头边的被子说：“啊呀，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身上像散了架似的，我睡一会儿，饭熟了喊我。”

烫鸡的瓷盆里热气腾腾，同时一股难闻的鸡毛味儿也弥漫开来，杨再旺一边答应着拉弟鸡肉炖好了就叫她，一边蹲在瓷盆边给水里的鸡拔毛。片刻之后哽咽的说：“爷爷有时候我想，你对我这么好，今生今世我怎么报答你啊？”

算卦老头听着杨再旺的哭腔也有些哽咽的说：“再旺，不要把我那点儿好老是放在你的心上。那样你的心里负担太重。我不想让你老想着怎么报答我。只要以后你能把自己养活住了，我就是死也瞑目了。”老头说到这儿，撩起他的前衣襟把手摸进兜里去，同时说：“我估计给你的钱也花没了吧，今天我再给你留点儿钱。”然而他的手在兜兜里摸了摸愣住了，他思思谋谋的扭头对他的老伴说：“拉弟，你又把我装在这个兜兜里的钱掏走了？”

拉弟欠起头瞪了一眼老伴，本来想装作没听到，可是又怕她的老伴没完没了的问下去，于是没好气的说：“我给你洗衣服能不把钱掏出来吗？不掏出来早洗成一团废纸了。”

算卦老头把手一伸说：“把钱给我。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掏我的钱。”

拉弟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老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同时把手伸进自个装钱的裤兜捏住钱准备掏出了。又十分不舍的犹豫了片刻，而后打了个哈欠说：“钱在家里。回去给你。”

算卦老头叹了口气说：“再旺，你现在离家比较远，我过来一趟也不方便，明天你到家里去取钱。隔三差五买点儿菜和肉吃，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不能让身体饿下什么毛病。”

杨再旺万分感动，眼泪滴滴答答往地上落着，他哽咽的说：“爷爷，钱我就不去取了，我把钱拿过来，你们怎么办。”

算卦老头说：“我让你回来取你就回来取，我哪天也能挣个三两块。实在不行我可以到生产队里去讨吃要饭。可是你不能饿着肚子。”

去讨吃要饭，拉弟一听火冒三丈，突然折身坐起来，黑着脸气呼呼的说：“吹牛不犯法，你就上嘴唇顶天，下嘴唇顶地好好吹牛吧，使劲吹牛吧，哪天也能挣两三块，你昨天挣了多少？昨天整整一天才挣了五毛钱，今天图一个子儿也没挣还买了一只鸡——还哪天也挣个两块三块，你挣个屁块吧。没那个金刚钻，还老是想揽个瓷器活……你去讨吃要饭，你去讨吃要饭就自己去，我可不陪着你丢人现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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