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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寂静,这梁瀚打通了电话又只字不语,隔着电话线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姜唯听他的呼吸起起落落了几回,耐不住性子,索性打断了问:“瀚哥,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你不说的话,要不我先说?”
梁瀚动了动身子,带起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然后才开口:“不用问了,我已经帮你查到了。是后勤部的工作人员泄露出去的。”
姜唯和闻慧很快交换了眼神,没有想到他如此直接,姜唯也不兜圈子了,直来直往地回问:“谁指使的?郑磊还是李振东?”
梁瀚愣了愣,没正面回她的问题,反而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给她道歉。一句对不起说了一半,又被姜唯打断:“我能问问原因吗?”
昨天晚上姜唯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想着在船上见了什么人,和谁说过话,谁有嫌疑害自己,她最先想到的也是郑磊,但又实在想不到他们给自己挖坑是为了什么,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也没想明白,最后给了自己一个解释,或许是有工作人员为了钱才偷了监控出去。
这个理由听起来最靠谱,但姜唯隐隐约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会问了梁瀚,他一个迟疑,一句道歉,姜唯马上便明白了,她是真的被人整了。
姜唯随即又问道:“总不会还是因为上次那个代言吧?”
梁瀚再次语塞。
姜唯仍在自嘲:“昨天还在船上跟我假惺惺和解,翻脸就不认人了,我人微言轻,真是难为他们了,这么看得起我。”
“姜唯……”梁瀚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之前还问过你,如果你的好朋友做了坏事,你会不会和她断交……”梁瀚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粗糙砂砾般的质感,他边想边说,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我现在才慢慢明白过来这其中的道理,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有些事情真的挺糊涂的。”
他就这么把话说开说透,这下轮到姜唯沉默了。
闻慧低着脑袋,看着矮桌下垫着的灰色地毯不出声,她头也不抬就能猜到姜唯此刻是幅什么表情,肯定坐得笔直,怔楞着看着一个方向,面上没什么表情。
电话里静了整整十来秒,梁瀚又试探着唤了姜唯一声。
“到底是谁?”姜唯问道,果真像闻慧猜测的那样脊背僵直,眉目间酝酿着隐约的波澜,她其实不是那种情绪饱满激昂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淡淡的,但若真触及了她的底线,恐怕也有对方受的了。
“他们当中,谁做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梁瀚此刻也顾不得维护朋友的面子了,昨日是他做中间人请了姜唯过去,结果出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还害得她被人责骂。梁瀚在家中来来回回地刷着热搜,比姜唯本人还要焦灼几分,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要给姜唯道个歉,至于那群老朋友那边,已经拂了的面子,也追不回来了。
“郑磊,还是李振东,又或者是其他人做的,其实都一样,他们在我的局上整你,就是把咱俩都没当回事……”
“那你呢?”姜唯语气冷冰。
又是一段死一般的沉寂。
“瀚哥,这件事你可能不知情,但对我来说,你参与或者没参与,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事情就是发生了,我就是被人欺负了,你本来想做和事佬,结果最后帮了倒忙不说,还推波助澜了一把。他们确实没把我当回事,但是你呢?你把我当回事了吗?”
姜唯不急不缓一句一句地说出来,声音不大,但几乎字字诛心,刀子一般往梁瀚心里最愧疚的地方捅去。
被直戳痛处,梁瀚一时间失语,又静了片刻,才慢慢捡回思绪来:“姜唯,我除了对不起,没别的要说的了,真的很抱歉……”
话已至此,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姜唯倒也说不上有多怨他或多委屈,只是觉得不值,当初她也是真心诚意地敬他为前辈,谁料到后来一步一步的会走到如今这局面,连场面上的和平都维持不住。
“人坏事做多了总会露马脚,我等着现世报到来的那天。瀚哥,你是聪明人,咱们点到即止吧,给彼此都留点面子。”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姜唯毫不犹豫挂断。
随着“滴”的一声,闻慧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老友,千言万语在肺腑之间翻腾,最后尽数化作长长一声叹息,闻慧没有多说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姜唯的肩膀。
两个人默契至此,有些话不说出口便能互通心意,姜唯又捡起接电话前的那个话题:“作为我的经纪人,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他们撕逼?”
“不是不撕,只是暂时别撕,现在手上没有筹码,郑磊他们混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无凭无据的,弄不好被他们反咬一口。”七八中文最快^
姜唯闻言,自嘲地笑笑。
闻慧继续道:“你刚才也说了,坏事做多了总会露馅,你明白我脾气,爆得很,我向来不主张忍耐,但唯独这事,就得忍,忍一忍,来日方长,总找得到机会。”
两个人又对了对眼神,姜唯后来没有再说话,闻慧的一番说辞又何尝不是她心底里的想法,跌跌撞撞这些年,笑过,爽过,腾飞过,狂喜过,姜唯以为自己已经站到职业巅峰了,但细究之下,不过还是个身不由己的演员罢了。
闻慧和嘉闻纵然带给她万般安全感,让她不再单打独斗,但到了最后,还是这般凄凄惨惨,敢怒不敢言的唯诺样子。
人在江湖飘,总不能事事都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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