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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我走向入站处，见到个穿工作制服的人便问沪宁铁路专线的票务处在哪？那人却露出困惑的神情，指示我到里面咨询柜台，我打算直接到售票处查找，不期然步入车站大厅，就听见广播里说道：&ldo;敬请注意，1046号窗办理沪宁铁路专线票务的旅客请从速，距离本次列车出发时间还有15分钟……&rdo;

&ldo;吓？&rdo;我赶紧看手机时间，果真显示是20点15分！我顿时慌了神，1046号窗办理？1046号窗在哪？正好一个穿制服的走过，我赶紧上前拦住问：&ldo;请问1046号窗怎走？&rdo;

那人却只顾低头走路，对我的话含糊不清地指了指大厅一角通道：&ldo;喏，那边走到尽头就是。&rdo;

&ldo;谢了！&rdo;我没多想就往他指的方向跑去，长长的狭长通道，两旁没有任何窗框门户，灰暗色的水泥地面好像漫无目的地延伸远去，我耳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走了多几十米，才看到尽头一张小桌子，贴着&lso;1046&rso;几个印刷大字，桌后孤零零坐着个票务人员，我还未开口，他的声音就空荡无机质地传来：&ldo;姓名？&rdo;

&ldo;陶、陶月晓。&rdo;

&lso;咔嚓&rso;没见他操作，在桌面一个小机器就自动打出一张车票，他拿起手中检票机在上方熟练地打个孔：&ldo;这里上月台，你是最后一个。&rdo;

&ldo;谢谢！&rdo;我接过他递给的票，深为自己的迟到而尴尬，提着行李箱自一段同样灰暗的楼梯登上霜白色石板的月台，黢黑颜色的火车正拉响汽笛，我按照票上所写迅速冲向10号车厢，圆脸和善的女检票员在让我上车后，便抽起了踏板，车厢门关上，我终于踏上沪宁铁路的旅途。

二、夏国

车厢内设置的都是卡座，光线极暗，约莫只能看清每一节卡座里零零落落坐着一两个人，我拖着行李箱按照票根上显示的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时，火车已经缓缓开动。

广播声冷漠地响起：&ldo;诸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是由沪上始发，途经甬州，开往宁夏的1046号列车；预计到达宁夏终点站时间是明晨6点正，沿途将不再停靠任何站点，如有不清楚之处，请询问本节车厢的乘务员，他们将竭诚为您服务！&rdo;

慢着？不对呀？广播让我瞠目结舌，沪上开往宁夏？明晨6点就能到？我瘫坐在卡座里脑子瞬间空白，好半晌才反应起身冲到车厢一端，通道门却是紧锁的，我用力拍门并大喊乘务员，没有人答应，我再回头想走到车厢另一端，所有卡座里的旅客都抬头用不知是惊诧还是怜悯的目光望向我：&ldo;对、对不起……&rdo;

虽深知自己多么失礼，但再搞不清状况就要被带到千里之外的宁夏去了？我正抬脚往前跑，冷不防耳后一个声音：&ldo;旅客，请出示您的车票。&rdo;

&ldo;车票？&rdo;我回头差点就跟一个穿着深色乘务员制服的女人撞上，她压了压帽檐：&ldo;万分抱歉，车厢通道狭窄，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rdo;

&ldo;可是我上错车了，不对，可能我是买错票了，我没想到宁夏去！&rdo;我把手里的票根给她看。

&ldo;哦，抱歉旅客朋友，本次列车是直达快车，除了刚才您上车的甬州站之外，本车将不再停靠任何站点……&rdo;

&ldo;甬州？刚才那里是宁波啊？&rdo;我额头上都急出冷汗来：&ldo;我要下车！&rdo;

&ldo;抱歉旅客，请您安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勿在车厢内追逐与喧哗。&rdo;

乘务员公事公办的口气，叫我不禁颓丧至极，脚下不自禁后退两步，突然身后一个童稚的声音警告道：&ldo;别踩着我的袋子！&rdo;

我低头看时，果然身后那节卡座里坐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少年，头上扎着年画上善财童子式的双髻，他脚下确有一个破旧的布口袋歪斜在地，我赶紧道一声歉，窘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lso;咣当、咣当&rso;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特有的节奏响动，我头靠车窗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无力地一头碰到墙上，经过这大半日的离奇折腾，人已经完全虚脱了，连头皮也紧绷得隐隐钝痛，只是不知是否下午在桃馆闻过那古怪的迷香几度睡着，因此现在竟仍然没有困意……我该怎么办呢？坐在这飞驰前往宁夏的火车上，诶？现在的高速列车已经先进到数千公里只用数小时即可到达么？‐‐

&ldo;旅客朋友晚上好，现在用餐时间到了，餐车现在开始营业，我们精心为您准备有夏国风味地道的麨米、面，新出炉酥油饼、小芜荑饼、各色烧饼，酿乳熟酪与鲜烤羊肉，食蔬特有苁蓉苗、苦蕖、匏子瓜汤……&rdo;

&ldo;都几点了还用餐？夏国？食物名字听起来也怪怪的？&rdo;我这么思忖着，就见那位压低帽子的女乘务员正推一辆餐车缓缓走来：&ldo;麨米、面，新出炉酥油饼、小芜荑饼、各色烧饼……&rdo;

&ldo;我能坐这儿么？&rdo;童稚的小少年突然出现在卡座边上，一手攥着他那个布口袋，一边指着我对面无人的位置问道。

&ldo;哦，可以。&rdo;我连忙点头。

&ldo;谢谢，&rdo;他说话的神气倒是老气横秋，坐下来照旧把口袋放到脚边，恰好餐车推到跟前，他又道：&ldo;拿一份麨米，小芜荑饼、酥油饼、羊肉，酒。&rdo;

这孩子的国语十分标准，我听不出是哪里人口音，仔细看他的模样，除了头梳双髻，身上穿的是黑长风衣，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整个人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露出小脸显得苍白瘦削些，他一边把食物摆到桌上，自说自话道：&ldo;弥人的油饼和羊肉是天下美味啊，吃饱睡一觉，就到了。&rdo;

&ldo;弥人？&rdo;我拿眼偷觑他一下，不曾想他正看着我：&ldo;一起吃吧？&rdo;

&ldo;啊？不、不用了。&rdo;我急忙拒绝，这男孩嘴角一笑：&ldo;夏国天气很冷的。&rdo;便拿起油饼大嚼起来。

我往窗户上缩了缩，恨不得把脸埋进领口里，这莫名其妙的一天！莫名其妙的火车！莫名其妙的小男孩……

三、黑水城

经历过桃馆的怪事，我本以为自己的吊诡遭遇已经离奇到顶点，但不想除了梦里梦见的，接下来还会来到实地经历……

&lso;叮铃叮铃&rso;月明寺内的廊庑空荡荡，虽然是白日，却鲜少有几个僧尼在走动。

女人告诉我，因为夏国朝廷连年征兵，党项族男子年满十五就算一丁，每有战斗必须随族出战：&ldo;古来征战几人回？前朝的《凉州曲》不早已经唱过了？&rdo;女人这么说时，眼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她从井里打上水来给我喝，又到后厨里拿出两个早上做的饼叫我吃：&ldo;你穿的衣服有点奇怪，是宋国人？还是辽国人？&rdo;

我听不懂什么宋国、辽国的，用力灌一大口井水，不知是不是太凉的缘故，顿时就觉得胃里隐隐作疼起来，那饼咬一口，生冷的还带点尘土味，可能是当地风沙太大，饼上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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