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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薇识一手拉着小娟的手,一手扶住着她。等她哭声缓了一会,才轻声问“小凡阿姨那边怎么说的呢?”
“奶奶您别哭了,妈妈说是断了骨头,手术已经做好了。”小娟含着泪,懂事的安抚奶奶。只是闻言她又哭了,跌坐到凳子上,很是无助。
有些凹陷的眼窝里,泪光中是千般心疼,万般无奈。
秦薇识暗自揣度,经过半个月前,小凡跟她断断续续的交心倾诉,她猜这件事肯定不是普通的酗酒滋,她安抚小娟去有风的厅堂等自己。
转身听老人家失神对自己喃喃“学坏容易学好难!我说老话他总是不信呐,以前多老实本份的一个人。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打电话偷偷摸摸,跟家里人说话粗声粗气。我都这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盼到他改好的那一天!”边说眼泪又止不住的外下流。
“奶奶,您别急坏了身体,医院那边有小凡阿姨照顾。”秦薇识安慰她,轻声道“在街上打伤了人,会有监控拍到,警察不会不管的。”
“唉!~~~”长叹!或许她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倾诉对像。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秦薇识听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事情,大多是心疼儿子,带点小部份事件描述。
出房间去找小娟时,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住铅笔没有放下。她没忍心叫她,这是个从小就懂得抓住学习机会的孩子,不然怎么会在大人都难抵瞌睡的中午主动央求自己替她辅导。
想着再过不久,自己也要离开这里,秦薇识感慨的凝望她小小的身影。看看时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也要继续奋斗,以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为自己多增点底气。
*
A城有座著名的疗养康复型疗养院,单看大气磅礴的外观建筑就不难猜出里面的华丽。
顶极医疗设施,聘专业名师团队,打造尊享型康复体验,入住的病人非富即贵。
可惜的是,这样的地方,还是有些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此时,天亮不久,宽阔的廊下庭院里,花木好像还没有完全复苏,过往的风带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直到一个沉默,略微佝偻的灰色背影出现,打破这宁静的画面。他上梯过道,往南面的病房走去,怀里的红色天堂鸟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带着这样的期望,季勋心思复杂,5年来,脚步一次比一次重。
走近时,候在一旁的护士弯腰行礼,将门打开,顿时流出微冷的气体。
进去后另一名护士恭敬的接过他手里的花,这里干净得不染纤尘,且没有一丝生机,一室的洁白中天堂鸟艳得让人眼红。
他沉默抬手,两名护士鞠躬退出。
屏风后,那张定制病床上躺着6年来不问事世的男子,无知无觉中鬓角竟生了白发,不知道是否他在不为人知的另世界里也会反省,忧思?
这沉重的脚步慢了,近了,停了;季勋戴上老花镜,金色夹珠镜链垂在脸侧,站在床边深深凝视脸色苍白紧闭眼唇的病人。他五官依然出挑,但无韵,高高的鼻梁和淡白的薄唇,睡在这里,将近两千多个日夜,连微表情都不曾有过。
这一世父子之情,他扶持他,现在他护着他。这是他的儿子,即便是这样,也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如固执不熄的希望之光,燃在季勋心里。
古诗有云:妙语遗膏馥,玄谈悟死生。行人痛埋璧,父子若为情。
半晌,他蹒跚的扶木椅静默坐下。
室外升起太阳,持续光和热。从半拉的蓝色窗帘下投进一点斑驳,对面的生命检测仪平静的显示着。
岁月于躺着的人来说太漫长,它分别偷走了两人的时光。越老越容易伤感,上次大动肝火后,季勋明显苍老许多。
以往每次来都要说点什么,但今天却感觉很累。说再多,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于是,这空冷的病房里,回忆强势的占据他的大脑。
那镜片后的眼神有些失焦,当年那场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还原在对面,依稀可见他护着那个女人,但那个尚未见天日的无辜生命还是没有保住。
于是一向不信因果报应的他,在那一刻对宿命深信不怀疑。
恨,恨他不争气。
痛,痛他醒不来。
怨,怨淳于屾强势。
他自持站在男人的立场,使终不能理解当年她的穷追猛打,甚至相信如果她温柔一些,大度一些,这个家不会散,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罔顾自己儿子无法尽守一个做丈夫本份的事实,才在淳于谦面前说出那样的话。
追忆到这里,不身觉就联想到中年时期顶着压力为集团经风历雨的日子,那是怎样的时光啊!不同于淳于家地位的稳固,他是真正白手起家,即便是联姻后也是几次在风欺雪压里险中求胜。至今集团名还冠着屾字,但唯一的孙子在仇恨遮眼中对他不闻不问,活到这个岁数,坐拥巨额财富却成外人眼里的笑话,叫他怎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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