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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病(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纾夏挂完水踏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彼时还没有充电宝,手机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早已显示电量不足,她低头看向手机停留的页面,手机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短信她刚刚看过,大抵是父亲又在哪里受了气,在家里骂完母亲不够,又打电话过来朝女儿撒气。她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站在医院大门口往下瞧,四周的店铺早已关门,大抵是为了节约电费,街边的路灯已熄灭了一大半,她不是喜欢黑暗的人,却在此时有了一种安全感,四下无人,她可以放弃白天所有的伪装,她可以不笑,可以不顾形象的暴躁。

纾夏的母亲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属于文化程度较高的了,不同于大多数的人只有一个小学文凭,纾夏的母亲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有装修公司高薪聘请她去当财务,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在装修公司结账的父亲,年轻人的爱情总是简单而热烈的,不顾自己父母的阻拦,她执意嫁给了当时一穷二白的父亲。

“总有你后悔的时候。”父母咬牙切齿的说。那时的她,是怎么顶嘴的?她想起来了,那个午后,她眼神坚定的说,“就算以后他对我不好,那也是我自找的。”那时的她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多年之后,当她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满嘴谩骂的男人,恍如隔世。

可就算父亲这样对她如此,母亲却依旧准时为父亲洗净衣物端上饭菜,纾夏有时会心疼她,她也只是温柔的摸摸纾夏的头对她说,别担心,妈妈没事,你爸爸只是压力太大了而已。

沿着狭窄的巷子,纾夏在微弱的灯光下慢慢走回去,她没有告诉妈妈自己生病了的事。小时候妈妈告诉她,不要在别人面前流泪,也不要在被人面前抱怨,别人不是你,体会不到你的悲欢喜乐,你们能感受到的只有你的脆弱,时间短或许她们会心疼你,可如果你是这样脆弱的人,她们必定会厌烦你。所以纾夏向来是坚强的,哪怕她今晚看到父亲发来极尽侮辱的短信,她觉得胸口跳跃的心脏疼成了一团,她面上却不会有一丝的反应,如果现在是白天,她可以在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对着同学做出言笑晏晏的样子。

纾夏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轻手轻脚爬上床,隔壁床的乔微已经睡熟,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纾夏钻进被窝,手却在被窝里触到一抹暖意,她低头一瞧,被窝正中间躺着两个大号的热水袋,她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是乔微的。高中生活可以说是朴素的,没有空调,没有电热毯,纾夏遗传了母亲的体寒,这样寒冷的冬天,她躺上床估计到天亮身上也未必会有一丝暖意。

她伸手将其中一个悄悄塞到乔微被窝里,张乔微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吧唧了一下嘴,沉沉的睡了过去。纾夏嘴角莫名的有了一丝笑意,她躲进被窝关闭了手机的飞行模式,信息箱里躺着两一条未读短信,她打开一看,是母亲发来的,“我已经说过你爸爸,他不会再打扰你,读书要用心,也要记得休息。”纾夏觉得被窝里暖暖的,心也暖暖的,她在短信回复里打出好,却又在下一秒取消了发送,已经是凌晨,她不想再让妈妈再为自己凌晨还不睡觉担心。

qq聊天框里闪出一条未读信息,是忘川发过来的。

“回宿舍了要告诉我,我等着你。”

“已经回来了。”

忘川回复的很快,“生病了要好好休息。”还没等纾夏回复,忘川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我会担心。”纾夏觉得有点怪异,生活中基本都是她照顾别人,她自己反而习惯不了别人偶尔的关心。“晚安。”大概是忘川见她久不回信息,以为她睡了,发出了这么一条信息。纾夏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机闹钟打开,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纾夏是被警笛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也不过五点,宿舍里已空无一人,纾夏有些怔愣,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天还是雾蒙蒙的,有警笛声在外面长鸣,她挣扎着起身打开门,冷风扑面袭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了哆嗦。不甚宽广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她一眼瞧见乔微正裹着睡衣和隔壁宿舍的站在一起往楼下看,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纾夏走了过去,乔微回头看到了她,一时之间眉头紧皱,“你还病着呢,起这么早干什么。”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纾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睡衣,“警察和120怎么来了。”

“高三三班有个学姐跳楼自杀了,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我们直接就给吓醒了。”隔壁宿舍的女生伸头往下看,“听说宿舍阿姨听到声音出去看,差点给吓傻了。”

“跳楼?”纾夏有点惊讶,“怎么突然会跳楼?”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也是刚刚听别人说的。”张乔微拉着纾夏往宿舍里走,“你病还没好,进去告诉你。”

“听说这个学姐还是高三三班的班花呢,之前和一个高二的小学弟谈恋爱,被人家妈妈逮到,直接上课的时候给堵教室里了。”说到这里张乔微有点气愤,“明明一开始就是那个男的追求学姐的,结果他妈妈当着老师同学面对这个学姐各种侮辱,还说她是狐狸精什么的。估计学姐一时没想开,就自杀了。”

“我都无语死了。她儿子非要去追求那个学姐的,听说学姐还没答应呢,他妈就跑去找学姐了,我真搞不懂这种人,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把责任推给人家女孩子。”舍友王淼淼也刚刚从外面回来,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女生,骤然听说这件事,怒不可遏。

“最可怜的就是这个学姐和她妈妈了,学姐成绩挺好的,长的又漂亮,一时想不开……”张乔微有些难受,“而且她还是单亲家庭,听说她妈妈离婚了啥都没要,就要了学姐的抚养权,不知道她妈妈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痛心。”

宿舍里陷入短暂的安静。纾夏心里一时之间百般不是滋味,大好年华的一个女孩,就这么没了。

因着学校发生了命案,校长扯着喇叭在楼下大喊今天暂时休课,让学生们没事不要下楼。纾夏在床上辗转反侧,竭力想让自己睡着。半睡半醒间,她发现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漫天的大雾中,她看到对面的走廊上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那女孩长长的头发,纾夏拼命的睁大眼睛想看清女孩的脸,似乎是察觉了纾夏的视线,她抬头看了一眼,径直爬上防护墙纵身一跃。

纾夏只觉得心脏一痛,她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纾夏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一个梦。qq聊天里弹出忘川的消息,“夏夏早安。”

纾夏艰难的坐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个噩梦,她觉得自己浑身酸疼,“早安”她点击了发送。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我刚醒。”

那边半天没动静,纾夏猜测他可能在忙着上班,她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纾夏下意识抬头去看,乔微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看见纾夏,她露出一丝笑,“就猜到你大概这个时间醒,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鸡丝粥和鸡蛋,快起来吃吧。”

纾夏没说话,尽管她知道此时她应该对着乔微微笑。

“微微,微微,你快去看,学姐的妈妈来了,在楼下哭呢。”王淼淼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到纾夏,她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自己,“不好意思啊夏夏,忘记你最近病了在宿舍休息,我保证我以后声音小点。”

纾夏的声音沙哑的不行,“没事,我都醒了,你说吧。”

“听说医院来的时候学姐已经断气了,她妈妈昨晚上夜班不能带手机,学校今早才联系上,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了,好不容易恢复点来学校,看到地上被砸出的痕迹瞬间崩溃了,现在在下面哭呢。”王淼淼语气沉重下来,“她妈妈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学姐,现在白大人送黑发人,不知道她妈妈心里有多痛。”

纾夏忽而之间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她不认识那个女孩,或许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半睡半醒间做了这样一个梦,梦里她看不清女孩的脸,只能看到大雾中女孩校服飘摇,感受到她纵身跃下时的绝望。纾夏一时之间有些怔愣,她只觉得耳边传来一位中年女人的呼喊,声音凄厉,和着风声声传入纾夏的耳中,刺的她生疼。

鬼使神差,她放下了手中的粥一步一步往外走,现在已经是中午,有柔软的阳光洒下来,明明该是暖和的天气,纾夏却觉得遍体皆是凉意,站在宿舍楼门口,纾夏看到前方乌泱泱一群人,透过人群缝隙,她看到地上坐着一个衣着散乱的中年女人,大抵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女人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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