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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故人离去故人来大桌小桌度除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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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吴痕坐着一辆驴车往城里的方向走远了，我收回目光，慢慢地往我家的铺子走。在吴痕上车前，我悄悄地把我爹送我的上头礼塞进了吴痕的包袱里。我爹常说，手里有了银子，在哪儿也不会害怕。我只希望我那块银子能让吴痕的胆气壮些，别被人家欺负。

叶儿，把吴痕送走了？一进我家的铺子，我娘就走上前来问我。我点了点头说道，送走了。我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吴痕这孩子，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笑了笑，说道，娘，人家是给官爷做儿子，我担啥心呀？我现在呀，只担心咱家这两天能挣多少银子。我爹在旁边听了指着我说道，你就是个财迷。我把嘴一噘，说道，我喜欢当财迷。有了钱，我的腰杆才能站直喽。没钱，我总觉得矮别人半个脑袋。东门从柜台后面的小仓库里抱着一个小缸走出来，把缸放到柜台上，对我说道，叶儿，你放心，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财主。咱家这几天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爹娘肯定会给咱俩一人赏一个大红包的。我娘和我爹同时笑了起来。我羞得赶紧钻到了柜台后面。

当晚，我们一家四口雇了一辆牛车，把铺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拉回到家里。我爹一进院门，伸了一下懒腰，大叫一声，又是一年到头啦！总算可以放松几天了。我娘对着我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拍完后说道，我把你的晦气都拍掉了。明年你肯定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我一听我娘的话，赶紧对着东门的屁股也来了一巴掌，打完后说道，我把你的桃花运全给打跑了。明年你的眼里只能瞧见我了。我爹和我娘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东门脸一红，抬手轻轻弹了我的脑门一下，说道，我把你身上的穷气都弹飞了。明年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大财主。我听了美滋滋冲我爹和我娘一伸手，说道，来来来，赶紧给财主进贡，否则今晚财主不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娘对着我的手就是一巴掌，说道，给，让你先听个响，快去把好吃的拿来！

叶儿，东门，快起床了！要贴对子了！年三十一大早，我爹就站在院门口喊我和东门。我赶紧穿好衣裳走出屋子，问我爹，不是吃过早饭再贴吗？我娘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你别听你爹在那儿瞎嚷嚷。他的对子还没想好呢。我瞅了我爹一眼，说道，难道我爹今年才华横溢了，想出了太多对子，不知该用哪一副？我爹指着我对我娘说道，瞧瞧瞧瞧，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我娘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说道，就你们父女俩有才华。秀才父女，快点给咱家去写一副对子吧，别在这儿瞎晃悠啦。我爹撇了撇嘴抬腿往堂屋里走去。

我转身又回到屋里。东门刚穿好衣裳准备往外走，我一把拉住东门，说道，不急，我爹刚才是在动脑子呢。东门诧异地问我，爹动脑子的时候就要喊人呀？我听了扑哧一笑，说道，哪儿呀。我家每年的对子都是我爹自己想出来的。估计今年的对子把我爹给难住了，所以他才会在门口喊咱俩。东门听了好奇地探着头往窗外望了望，说道，爹不是前几天说，要是那棵梧桐树上的花晚开几天就好了。你瞧，现在那棵树上的花开得正旺，明天我估计会更盛。爹为啥不以这棵树上的桐花来做对子呀？我一听不由大喜，转身一掀帘子，走到堂屋对我爹说道，爹，你快看，咱家梧桐树上的花开得多好看呀！我爹一听我的话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走到堂屋门口，大声说道，花开吉祥到，春至财运来。富贵满宅。哈哈哈哈。太好啦！我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对我爹伸了一个大拇指。

我走出堂屋，来到那棵梧桐树下，抬头望着树上的花朵。刷--树干上突然冒出了一朵花。那朵花与树上其它的花不同，闪闪发亮。我刚想扭头喊我爹我娘和东门来瞧，那朵花从树干上脱离了下来，冲着我慢慢地飘了过来。我一伸手，那朵花落在了我的手掌心上。诶！这还真是奇怪了！这朵花咋像是被人控制着一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手上呀？我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那朵花。看啥呀？还不快点把我拿进去放到那只龟的身上。那个男人的声音猛然间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手一抖，差点把那朵花丢到地上。你还发啥呆呀！动作快点，否则我就彻底玩完啦！那个男人催促着我。我赶紧托着那朵花往旧屋里跑。

叶儿，你在干啥呢？东门从屋里走出来问我。我对东门笑了笑，说道，没干啥。我就是进屋瞧瞧那只龟。说罢，我一推旧屋的门，窜进了屋里，跑到那只龟的身前，蹲下身子，将那朵花轻轻地放在了那只龟的身上。那朵花闪了几闪，刷--没了踪影。窝里的那只龟扑棱了一下，动了动四肢，脑袋慢慢地伸出了龟壳，两只小圆眼缓缓地睁开了。我咬着嘴唇瞧着那只龟，激动地眼里泪花直冒。那只龟伸了伸四肢，开口说道，真是憋死我了。快去给我弄杯水来。我都快渴死了！我听了赶紧起身往厨房跑，到了院里又碰到东门。东门见我急慌慌地样子问我，咋了？你这么急是出啥事了吗？我冲着东门摆了摆手，叫道，那只龟醒了！它想喝水。我给它弄点水喝。我娘从堂屋走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哎哟！这只龟醒得还真是时候。刚好明天过年。看来咱家明年一定会大丰收。我爹听到我娘的话从里屋冲了出来，嚷嚷道，叶儿，那只龟真醒了？我端着那只龟的小碗冲着我爹点了点头。我爹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娘赶紧拉了我爹一把，说道，你笑两声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这让邻居们听到，还以为你犯了疯病了！我爹把嘴一闭，说道，快去给那只龟弄些肉，要稀烂的那种，好消化。我娘赶紧往厨房跑。东门站在一边像是傻了一样看着我娘和我爹。我端着小碗来到旧屋，把小碗往那只龟身前一放。那只龟伸着脖子飞快地喝着碗里的水。我小声地问那只龟，你这一个多月都跑到哪儿去啦？那只龟没理我，继续不断地喝水。我瞧着那只龟像是渴坏了，只能静静地盯着它喝水。过了一会儿，那只龟像是喝饱了，把头往回一收，说道，再给我弄点吃的吧。我现在这副身子骨弱得不成，得多吃点肉。我撇了撇嘴说道，你放心吧。我娘正在给你弄肉呢。那只龟抬眼瞅了我一下，说道，我啊，这回受了不少的罪。这能回来呀，还多亏了咱们头。要不是咱们头帮我越狱，估计我得死在狱里头。我一听这只龟的话大吃一惊，问它，你咋还被关起来了呢？那只龟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打听你的事，我偷偷溜进了阎罗王的家里。唉---可惜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刚进去就被人发现了。我实在是太倒霉了！他们竟然把我当成贼给关进了牢房里。这一关就再也没人理我了。我在里面是又渴又饿。我当时就想，自己是不是会死在那里面了。还有，我再也吃不到那些人间美味了。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大哭起来。这时，咱们头才出现。他点着我的脑袋训斥我，说我只知道偷懒，光想着到处逛，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咱们头把我批评了一顿之后，才把那个关我的牢房的门打开，对我说道，他只能帮我到这儿了。说罢，对着我打了个喷嚏。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瞪着眼瞅着那只龟，等待着它的下文。那只龟瞥了我一眼，说道，饿了，上肉。等会儿再说。我一听恨不得将它拎起来扔到院子外面去。这家伙也太会折磨人了！

叶儿，快点把这些肉拿去给那只龟吃。我娘倒是很配合那只龟的节奏，站在厨房门口喊我。我来我来，东门大声说道。我一听东门去拿肉了，站在屋门口对着那只龟说道，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把事说清楚喽。那只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等会儿我说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出声，省得把你男人吓着。我哼了一声，没吭气。东门端着一碗肉来到我面前。我接过东门手里的碗，走到那只龟跟前，咣当一下，把那个碗放在了那只龟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快吃！不吃完今晚不准睡觉。东门一见我的样子，奇怪地问我，叶儿，这只龟咋惹你了？你干嘛这么凶呀？我扭头对东门呵呵一笑，说道，它不声不响地睡着了，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为了它我差一点就跑到西山上去烧香了。你说它是不是很让我生气呀？东门瞧了那只龟一眼，说道，它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要睡着了。你别怪它。你瞧瞧它的样子，多可怜呀！那只龟边吃肉边说道，我可怜？我还不是为了你娘子。我偷偷瞄了一眼东门，说道，好了好了。咱们让它慢慢吃吧。等会儿我来收碗。说罢，我一拉东门，走出了旧屋，顺手将门带上。

我和东门走进堂屋。我爹问我，那只龟咋样了？给它的肉它吃不吃？东门抢在我前头答道，吃，吃得可香啦。我爹点了点头，说道，那只龟可是咱家的福星呀！咱们一定得把它伺候好喽。还有我的小宝贝，来，爷爷喂你吃点肉。我一瞧，我爹竟然把那只小龟放在他的肩头，不由好奇地问我爹，爹，为啥你这只龟不睡觉呀？我娘在旁边说道，它倒是想睡。可是你爹能让人家睡嘛！动不动就逗人家。我瞧着都替那只龟难受。我爹斜眼瞅了我娘一眼，说道，你难受？你那是妒忌！你见我对它好心里不舒服。我告诉你，这只龟可是我的心头肉。它可会安慰人了。不信，你们瞧着。来，宝贝，亲爷爷一口。我爹歪着脖子对着肩头的那只龟吹了一口气。那只龟瞧了我爹一眼，伸着脖子对着我爹的脸舔了一下。我一见恶心地一转身子。我娘捂着嘴呵呵直乐，边笑边说道，你骗谁呀？我刚才早就看到你用你的一根手指头沾了一点肉汁抹到自己的脸上。那只龟明明就是冲着那点肉汁去的。有本事你别动，再让它舔一下你另一边的脸。我爹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就你长了一双贼眼，瞄得那么清楚。我娘得意地挥了挥袖子，说道，你呀，根本就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爹一听抬手抚摸着那只小龟说道，宝贝，走，咱俩去外面转转，不跟这个老女人一般见识。我和东门站在一边，傻傻地瞧着我爹跟我娘斗嘴，完全不知该说些啥好了。

开饭喽！我爹对着我和东门的新房喊道。我家的团圆饭总算是开席了。我打着哈欠拽着东门走出屋子。我娘说今年的年夜饭不用我俩动手，她来给我们做。所以一个下午，我和东门都在睡觉。这大冬天的，只要把被窝睡暖和喽，人根本就不想起来。尤其是在白天。

叶儿，去把那只龟抱来。从今年开始，咱们给这两只龟单独开一小桌。让它俩也感受一下新年的喜庆。我爹对我说道。我听了点了点头，走到旧屋里，抱着那只正在睡觉的龟就往外走。那只龟在我怀里伸了伸四只小爪，嚷嚷道，你想干啥呀？我这才回来，可经不起你的一脚啦。你就放过我吧！等会儿我一定给你把事说清楚喽。我摸了一下那只龟的小脑袋，说道，你放心吧。我这是带你去吃饭，不是要揍你。那只龟一听，紧张地抬起头来望着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吃饭？不会是想把我给炖了吧？我一听这只龟这么不识抬举，把它往地上一放，说道，那自个往堂屋爬吧。我爹说了，从今年开始，给你和你孩子单独开一桌。你俩也在堂屋吃年夜饭。那只龟听了我的话，四只爪子噌噌噌地动了起来，眨眼间就到了堂屋门口。那动作比我走着还快。

来来来，大家举杯，祝咱们全家都平安吉祥，祝咱家铺子里的生意是越来越旺。我爹带头拿起酒杯。那只龟听了冲我直嚷嚷，为啥我没有酒喝呀？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踢了那只龟一脚。那只龟抬起头瞪着我说道，你再踢我一脚试试？看我不把你家的厨房给烧了。我一听才想起这只龟不但烧过我家的厨房，还烧过我家的堂屋，赶紧拿了一个小碟子，往里面倒了一杯酒，放在那只龟的面前。东门好奇地问我，这只龟还喝酒呀？我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凡是人能吃能喝的，它都想试试。如果你不给它，它就会闹脾气。如果它闹起脾气了，咱家就不得安宁。东门惊恐地把脖子往回一缩，说道，叶儿，你别吓我？我瞅了东门一眼，说道，我没吓你。不信你试试。如果你得罪了它，等会儿肯定没好果子吃。我娘在旁边对东门说道，你别理叶儿。她跟你爹一样，爱龟都有点入魔了。我看了我娘一眼，说道，娘，你可别这么说。这只龟真地很利害，咱们得罪不起。我娘撇了撇嘴，没接我的话茬。

咣当---一声。我们一家年夜饭吃得正香的时候，旁边传来这么一声。我低头一瞧，好嘛，那只小龟从我爹给那两只龟布置的小桌子上掉到了地下。不光那只小龟掉到了地下，它的碗也跟着一块掉到了地上。我纳闷地瞅了一眼小桌上的那只龟。那只龟见我瞅它，嘟囔了一句，小样，还敢来抢我碗里的肉。我一听差点乐出声来。敢情是这只龟把那只小龟给踹下桌去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摔疼了没有？来来来，吃饭要小心着点，别往桌边走。我爹边说边将那只小龟放回到小桌上。我对我爹说道，你的那只龟碗里没肉了。你得给它再夹些肉。我爹瞧了我一眼，说道，我早就看到了。明明是你那只龟抢了我宝贝碗里的肉。你应该把你那只龟碗里的肉还给我的宝贝。我听了耸了耸肩，说道，这是它们俩之间的事。咱们还是别插手的好。我爹忿忿不平地说道，你那只龟还是我宝贝的娘，它咋能抢自己孩子碗里的肉呢？我笑了笑说道，我娘还抢我碗里的肉呢。它咋就不能抢它孩子碗里的肉呀？我娘一听，啪--把筷子往下桌上一放，说道，乔叶！你给我说清楚喽，你娘啥时候抢过你碗里的肉了？我一见我娘生气了，赶紧冲我娘赔着笑脸说道，我做梦。我做梦梦到你抢我碗里的肉，然后放到我姐的碗里了。我娘一听脸一红，说道，梦是相反的。这说明我把你姐碗里的肉夹给你了。来，娘再给你夹几块肉。我赶紧端起碗伸向我娘。我娘夹起一大块卤肉放到了我的碗里。我点着头说道，谢谢娘的肉。那只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你娘的肉你也敢吃？我低头瞪了那只龟一眼，对我娘说道，谢谢娘给我夹的肉。哈哈哈哈，那只龟仰头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你到底是谢你娘呢，还是谢那块肉呀？我心里真是恨不得给这只龟一脚，只能再次举着碗对我娘说道，谢谢娘。我娘我爹还有东门全都傻了一样地瞪着我。我放下碗，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他们三个，你们为啥那样看着我呀？我娘瞥了我一眼，说道，你是在谢你娘还是在气你娘呀！我爹冲着我眨了眨眼。我只能又一次对我娘说道，我当然是谢娘啦。东门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叶儿，你刚才已经谢了三遍了。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嘛。看来我对我娘的感情太深了。这谢了三遍我还没谢够呢！我娘对我的恩情那是比天还大呀！我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捂嘴，起身走到堂屋门前。我娘气得把眼瞪得溜圆。东门冲着我娘呵呵一笑，说道，娘，你别生气。叶儿她是真心地感谢你。

哎呀！梧桐树上的花咋落完了呀？我爹忽然在门口大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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