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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那是种迷惘而忧郁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坚硬阴冷如冰做的刀锋。我也知道我的叫声得不到回答,我会象一块被抛入泥潭的石块一样,慢慢地,却又毫不犹豫地沉没。
从远处传来了&ldo;吱&rdo;的一声。虽然看不到,但我也知道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小时候住的房子也有那种旧式的木门,推开时总会发出一声木头摩擦的声响,这种久违的声音在那时带给我的是温暖和安定,因为我知道不论外面的街上有多么大的风雨,在那扇门后会是个平静的所在。我知道我在做梦,也许,就算在梦中,我也在盼望着那样的安宁吧……
&ldo;嘿嘿。&rdo;
一个浑浊的声音惊醒了我的迷梦。我睁开眼,赫然发现门已经开了。只是,如同一个噩梦一样,门口探出的是一张蓬头垢面的脸。这张脸还很年轻,顶多不过十五六岁,堆着一副弱智人的笑容。乍一看到这样的笑容,让我的心都猛地一跳,极其不舒服。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文渊突然出现在这人背后。
&ldo;阿二,去和哥哥玩吧,爸爸有事。&rdo;
柳文渊拍了拍那个少年,少年&ldo;嘿嘿&rdo;地一笑,道:&ldo;爸……爸,去玩。&rdo;仅仅这四个字,他说得费力之极,每个字都像用了千钧之力。柳文渊没再理他,走进屋来,关上了门。
他手上拿着一个盆子,走到我跟前,道:&ldo;饿了吧,吃一点吧。&rdo;
那是一些煮熟了的血块。我看着这盆暗紫色的食物,也觉得自己实在是饿了,可是手被绑着,根本没办法吃。柳文渊弯下腰,夹了一块血块,送到我嘴边,我一口咬住,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
大概是羊血。我以前并不爱吃血块,可是现在却觉得这盆加了些盐的血块是如此美味。费力地吃完了,柳文渊也没说话,收拾了盆子要出去。我再也忍不住,道:&ldo;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rdo;
柳文渊站住了,眼里闪过一丝痛苦:&ldo;不要问了。&rdo;
&ldo;要杀我?&rdo;
柳文渊看着我,打量了一下,道:&ldo;你叫秦成康吧?认识温建国?&rdo;
终于从他口中听到温建国的名字了。我点点头,道:&ldo;我是温建国的朋友。&rdo;
他顿了顿,忽然道:&ldo;温建国现在还好么?&rdo;
不对!我的心头猛地一动。柳文渊说这话时的眼神,分明带着极深的关切,我敢断定,温建国和他的关系绝不是偶尔迷路到了射工村来那么简单。我想了想,道:&ldo;不知道,他这人好像失踪了。&rdo;
&ldo;失踪了?&rdo;他皱皱眉,&ldo;不是他给你夜王班指,让你来这里的么?&rdo;
我再也忍不住,叫道:&ldo;柳文渊,温建国到底是什么人?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rdo;
温建国所说的一切,分明并不都是真话,他到底还有什么在瞒着我?柳文渊却只是苦笑了一下,道:&ldo;他是阿大阿二的哥哥。&rdo;
如果柳文渊突然变成了什么怪物,我想也不会如此惊诧。我几乎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道:&ldo;什……什么?&rdo;我猜测过很多种,最大的可能是温建国也在做古董生意,所以和柳文渊有过联系。如果他是那两个白痴少年的哥哥,那他岂不也是柳文渊的儿子?
&ldo;你最后一次见到温建国时,他怎么样?&rdo;
&ldo;他疯了。在精神病院里。&rdo;
柳文渊的眼一下睁大了,叫道:&ldo;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
也许他会因为温建国的缘故放了我吧。我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就原原本本地说了起来。我的口才不算太好,只是说得倒很有条理,从我发现温建国有些异样说起,说到林蓓岚在拼命找他,他却死活不见,然后林蓓岚奇怪地淹死在河里。柳文渊一边听着,一边&ldo;嗯嗯&rdo;两声。我一直说到我去精神病院看望温建国,正说着,突然发现柳文渊的脸越来越阴沉。我不敢再说,柳文渊却道:&ldo;再说下去,后来呢?&rdo;
我顿了顿,又说了那天我发现温建国曾经在晚上到我家门口,又神秘地消失的事。刚说到我在门口发现温建国的衣服,柳文渊忽然抓住我的肩膀,道:&ldo;真是他的衣服?你看清了?&rdo;
我点点头,道:&ldo;肯定是他的。&rdo;
刚说完,柳文渊眼里突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我吃了一惊,道:&ldo;怎么了?&rdo;
&ldo;他死了。&rdo;柳文渊擦去了眼泪。&ldo;这孩子,真傻。&rdo;
的确,张朋消失的时候,也是衣服留了下来。那种黑色的影子简直跟王水一样,却并不能腐蚀没生命的东西。而那张纸片上字迹会那么淡,也一定是因为那是血写的吧。我看着柳文渊,他虽然把眼泪擦掉了,脸上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小声道:&ldo;柳文渊,我是温建国的好朋友,看在他面上,你放了我吧。&rdo;
柳文渊像回过神来一样,看了我一眼,轻声道:&ldo;你再休息一下吧。别伤心,为了夜王献出自己,那是你的荣耀。&rdo;
我不禁呻吟了一声:&ldo;和那个张朋一样?&rdo;
&ldo;不会,你是夜王选中的人。&rdo;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柳文渊看了看我,道:&ldo;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有些人不能承受夜王,有些人却可以,这些人就是夜王选中的人。如果没有选中的人,就像那张朋一样,夜王进入他的身体,他就会消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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