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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上扬,也凑过去,在叶欣岚身边落座,挨得很近。
一张沙发长度有限,叶欣岚下意识要挪远,也没地方可躲,只能当没看见他,继续跟人闲扯,手上活不停。林翱自动加入其中,只是过于三心二意,眼神一不小心就要往她那边挪,对面的阿姨看了直笑,打趣道:“你别看了,再看要成斜视眼了。”
林翱被捉个当场,不好意思低下头,同样心绪不宁的还有叶欣岚,两个人齐齐脸红,一晚上都不敢怎么对视。好不容易把第二天要用的备齐了,两人送走了亲戚,叶欣岚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拿了点换洗衣物就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林翱站在门口,像是有话对她说似的,但视线一落到她身上,又急急转走,仿佛被烫到。
“你睡主卧吧,我早上打扫过了。”他指了一扇房门,叶欣岚点点头,转而问:“那你呢?”
“我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他莫名不敢看她,叶欣岚穿了一套粉色的家居服,脸蛋被浴室的热气蒸熟了,红扑扑的,像枚熟透的水蜜桃,不免让他浮想联翩,但本人似乎没意识到,还在自如地拧着湿润的发尾。
他们站在走廊,窗外袭来穿堂风,叶欣岚打了个喷嚏,林翱本来抬脚要走,又停下了,扭头问:“你冷不冷?”
“还行。”叶欣岚紧了紧衣服,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会打暖气,忘记……这茬了。”
林翱抿了抿唇,去小房间给她找了一套法兰绒睡衣:“先穿这个吧,别感冒了。”
深蓝色的厚绒,披在身上大得异常,叶欣岚个子小,一穿就掉进去似的,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暖倒是挺暖和。
“这不是女款吧?”她拿眼睛斜他:“你的?”
“新的,刚剪的吊牌,真的。”他急于辩解,恨不得发誓,怕她对他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叶欣岚憋住笑,林翱如今在她面前无异于一抔清水,一眼望得到底,每个情绪和小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令她倍感快慰。
“我说什么了吗?早点睡吧。”她扬起下巴,轻巧地笑笑,转身进了卧室。
第52章
第二天是个大日子,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殡仪馆的人早早来了,叶欣岚换了一身黑,混在人群里,不想出头。林翱被各路人指点着,一会要他拿这个,一会要他拿那个,晕头转向,最后好不容易弄清楚流程,便乖乖站在队列最前,捧着相框。
哀乐响起的时候,一行人开始哭,从始至终麻木冷静的父亲,也忽然在这一刻绷不住,像被什么俯身了似的,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家只好又劝着他,让他节哀。
“林翱,搀着点你爸。”
在旁人的催促下,林翱才仿佛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架起老父亲,发现他比自己印象中要轻很多。人上了年纪就会缩水,从一块丰盈的海绵变成一片干巴的纸屑,林翱想到这就有些犯怵,条件反射去找叶欣岚。
她站在队伍末尾,安静地如同局外人,没有化妆,脸色略显苍白,一头长发漆黑,隔着熙攘人群和他对视时,林翱觉得她美得惊人。
有人注意到她,偷偷来问林翱,需不需要让叶欣岚上来,好歹也算是曾经的家属,林翱摇摇头,说算了,他不想无端勾起她的伤心事。她能到场已经很好了,别的再不该奢求。
一行人浩浩汤汤,敲锣打鼓,几乎将死亡演绎成典礼,叶欣岚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等。这里的殡仪馆在郊区,加上天公不作美,风大雨大,气温骤降,她没带厚衣服,这会被冻得指甲盖都青了,便回车里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车窗,叶欣岚才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发现林翱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了,连忙降下车窗:“结束了?”
“差不多了,我爸他们在收尾。”他说:“你要不要下来活动活动。”
叶欣岚抱着外套摇头:“不要,太冷了。”
“冷吗?”林翱说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手指感受到一小片冰凉,带着点湿濡,两人皆是一愣,四目对忘,一时都忘了说话。
叶欣岚不自然地向后挪开,强装镇定:“下雨了吗,你手怎么湿的?”
林翱收回手,指尖还残留方才的触感,那点寒凉像火一样灼伤了他,刺痛从指端传向身体各处。
“刚洗了手,忘了擦干。”他说道:“你饿了吧,先带你吃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上了车,一路开到一家粉店门口。
这家粉店很出名,开了有小几十年,最开始煮粉的是一对老夫妻,女的负责招呼客人,男的负责下粉,彼此配合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叶欣岚和林翱当年领完结婚照,就是来这吃的午饭。
叶欣岚走进去,发现店里还保留着当年的装修,简陋的桌椅,石头砌成的炉灶,上面放着一口黑洞洞的大铁锅,只是掌勺的已经换了人,成了原店主的儿子和儿媳妇。
下一代继承了他们的运营模式,但小两口并不如二老默契,等两碗粉的功夫,就听见媳妇不停抱怨:“能不能快一点,下面两桌在等。”
“我这不也要时间吗?你先备料啊。”
“我料早就备好了,叫你多买个面兜你不听,人等着急一会走了。”
……
叽叽喳喳的,丝毫不考虑有食客在场,一边吵一边煮,倒也是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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