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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有人私下估算过，就按每家借三十文来算，借了五六十户人家，加在一起没个几两银子压根儿拿不下来，而且这还是按最低的来算的，还没加利息。这也是即使木清远家是砖瓦房却仍没有人愿意收养他的缘故，都不是傻的，收养他虽然可以占那几间屋子，但相对的就得帮他家还钱。那么多钱，修间崭新的屋子都够了，又不傻，谁愿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初借钱的时候，压根儿没人能想到这家人会还不起。那么能干的两口子，生的是村里唯一一个得了童生的读书人，想来还那么点钱，不就一两年的事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谁能晓得这木老二家会败得这么快？两口子去了，唯一的儿子也成了个傻的，这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想到打了水漂，谁能高兴？

木老栓吐出一个烟圈，身体放松，胡乱的想着，希望不是耍我们的，只是这钱谁拿？里正？他家虽然富裕，但一家那么多人，又能有多少余钱呢？不过站在里正旁边的小伙子有点眼熟啊。瞧这身板壮的，是里正家亲戚？

木老栓正想着，突然门口来了个胡子白花花的老人。

&ldo;七叔公，这里来坐。&rdo;七叔公木开泰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本来不准备来的，走到附近了，想着没事就过来凑凑热闹。

&ldo;大家都早啊。&rdo;七叔公笑呵呵的坐下，开始和人聊天。

而看着都站了一院子还不断进来的人，木老栓暗道，果然没猜错，这借的钱真是不少啊，这还只是村里的一部分，有些人不一定还来了。

木渊从木安源那儿探了个底，知道大概有多少人，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幸好他换的碎银子还是够得。

&ldo;哎呀！这都这么多人了啊，我没来晚吧？&rdo;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风风火火走过来的女人，还没放下锄头就开始问道，&ldo;都怪家里有点儿事，这不是……啥？还没开始领？咋这么慢！&rdo;

&ldo;大娘，这不是人还没到齐么？&rdo;王婶嗑着瓜子，一个人霸占着半个大门，&ldo;大娘你这扛着锄头是打算去哪儿啊？&rdo;

&ldo;这不是刚从家里出来，准备下地么，昨天没听明白，路上碰到其他人才晓得今早上领。哎哟，这等下去，可什么时候才开始呀！&rdo;说着，女人就开始往人群里挤，一边挤，一边嘴里还不闲着，&ldo;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呀！木傻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啊？到是给个准话啊！&rdo;

这一叫喊，大家都看向了她。

&ldo;我说木棉花呀，你这大清早的就叫啥呢？&rdo;站在墙边的一个瘦女人，看见木棉花就笑道。

木棉花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小眼大嘴，颧骨高耸，头发凌乱，走路带风，一看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听见这阴风阳气的也不急着挤进去了，放下锄头，理了理头发道：&ldo;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群芳妹子么？今天怎么没睡懒觉啊？&rdo;

&ldo;你都起这么早，我哪儿能睡得着哟！&rdo;群芳二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ldo;我这地里还没忙完呢？木傻子你倒是快点把钱还我呀？&rdo;木棉花懒得搭理群芳二娘。

&ldo;木棉花你就小点声吧，就当只有你才没忙完似的。&rdo;群芳二娘道，&ldo;这里正都还没来，你慌个什么劲？又不是不给你，瞧你那嘴脸！&rdo;

☆、还钱（中）

&ldo;呸！老娘是来收钱的，又不是来受气的，难不成还得看你脸色不成。&rdo;木棉花咳了口痰，啪叽一声吐到群芳二娘跟前，成功的看见群芳二娘变了脸色，她还不满意，继续嚷道，&ldo;说的就好像你多高尚似得，咱们半斤对八两，你也好意思在老娘面前装！有本事你不要钱啊，你倒是把借条扔了啊！还来干什么？假仁假义的……&rdo;

&ldo;好了！木棉花你好歹还是清远的大伯母呢，在侄儿家里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rdo;木安源拐杖一跺，木棉花再混，在里正面前还是收敛些的。

&ldo;我这不是急吗？&rdo;木棉花小声的辩驳了一句，倒也是没再开腔了。

&ldo;七哥，你老怎么想起过来了……&rdo;木安源瞧见七叔公，立即上前道，&ldo;这么冷的天，你咋就不在家好好养着呢？阿渊过来，这是你七叔公。&rdo;

&ldo;七叔公好。&rdo;木渊说话的时候，七叔公也在打量木渊，能从战场上回来，这小子想来也是个能干的人。

&ldo;好，好，别管我了，该做什么你们去做就好了。&rdo;七叔公笑着道，&ldo;我就是来凑热闹的。&rdo;

&ldo;叔公，这边坐。&rdo;木渊将木安源迎到上座，给他倒了杯茶。

&ldo;好了，大家过来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当年木老二两口子走的急，多多少少欠了大家一些钱。&rdo;木安源做到凳子上，缓了缓，道，&ldo;但木清远这孩子当时烧坏了脑子，大家也是知道的……&rdo;

&ldo;里正，烧坏了脑子也得还呀！你不是说了今天是要还大家钱的么？&rdo;木棉花瞧里正这话不对，生怕钱飞了，赶紧道，&ldo;咋能说变就变呢？&rdo;

&ldo;都说是还钱的，咋就变了呀！&rdo;群芳二娘也急了，这该不是还钱的事又没影了吧。

&ldo;不会是不给了吧？&rdo;其他人也开始说了起来，就怕这钱又没影了。

&ldo;好了，安静！&rdo;木安源板着脸道，&ldo;大家也都知道木老二家什么情况，清远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要不是出了那事，他也不会变成这样。起先说过谁要是还钱，谁就能接收木老二家这几间屋子……&rdo;

&ldo;这破房子谁要谁拿去，反正我只要我的钱！&rdo;生怕让自己还，木棉花叫了起来，就怕说慢了，木安源那个老家伙又以自己是木傻子大伯母的由头，让她去还钱，那怎么可以！

&ldo;木大娘，清远他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rdo;木棉花听见一直站在木安源身边的年轻人这样说，立即不干了，&ldo;放你娘的狗屁！他又不是跟他那对死鬼爹娘一样都进土了，老娘凭什么要帮他还钱？就是他们一家都死绝了，又关老娘屁事！&rdo;

&ldo;木大娘……&rdo;木清远被木棉花吓着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木渊安抚着他，刚想说话，木棉花就又开口了，&ldo;反正我不管，老娘没这么个傻子侄儿，里正你赶紧把我那份钱还我！&rdo;

&ldo;木棉花！&rdo;木安源也气了，这木老大家咋就摊上这么个混不吝的泼妇，&ldo;你这是……&rdo;

&ldo;哎哟，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一个孤老婆子养着那么一大家子容易吗？&rdo;木棉花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嚎了起来，&ldo;老头子啊，你咋不把我也带走啊……我不活了……不活了……&rdo;

&ldo;木棉花你还真是为了钱六亲不认啊，木傻子摊上你这么个伯母也是倒了大霉了……&rdo;群芳二娘还没说完，木棉花就叫嚷起来，&ldo;倒了大霉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他这么个傻子亲戚，他咋就不跟他那死鬼爹娘一起死了算了！老娘巴不得从来没这个亲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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