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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这年八月，权（代理）三司使楚昭辅奏道：&ldo;因漕运不继，京师官家储粮仅够五个月开支，于今市面缺粮，粮店关门，黑市米价腾贵，人情汹惧，恐酿巨变。为增加运力，请尽数征调周遭民船运粮；并请分屯京师军伍去外地就食。&rdo;宋太祖看了，大怒，立刻把楚昭辅找来，问道：&ldo;去岁是灾年么？&rdo;昭辅道：&ldo;是丰年。&rdo;太祖又问道：&ldo;是刁民太多，地方官吏无能，收不上租赋来？&rdo;楚昭辅道：&ldo;也不是。&rdo;宋太祖道：&ldo;然则京师何以缺粮？&rdo;楚昭辅道：&ldo;京师之粮，全靠自淮河入颍河水运来京，路途遥远，一时接济不上。&rdo;太祖大怒，道：&ldo;国无九年存粮谓之&lso;不足&rso;，你倒好，只剩下五个月粮食才启奏，尔等平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早早筹措？直到此时才来抱佛脚？&rdo;楚昭辅免冠叩头，奏道：&ldo;是臣等疏忽。还请陛下准奏，征调船只，以增运力。&rdo;宋太祖道：&ldo;胡说！所有船只都征来运粮，谁给京师运柴，运炭，运菜？亏你想得出如此馊主意。&rdo;楚昭辅道：&ldo;那么，移京师驻军，异地就食，可否俯允？&rdo;太祖道：&ldo;这也不行！驻军一走，谁警卫京师了？他们的妻室儿女也要吃饭，难道一并迁出去？&rdo;昭辅为难，叩头道：&ldo;臣愚鲁，措置不当，还请陛下指点。&rdo;宋太祖道：&ldo;我有什么主意？此事属三司使该管。若为此酿变，定当借你人头，来平息京师军民愤怒。&rdo;昭辅惶恐，站起身来，便欲下殿。宋太祖道：&ldo;你下去细想办法，明日再来奏过。&rdo;次日，楚昭辅再来叩见，满脸喜色，道：&ldo;臣有办法了！&rdo;太祖微笑道：&ldo;说来听听。&rdo;昭辅道：&ldo;漕运之所以走得慢，有两个缘故。一是运粮船上诸船户的伙食费，是由他们所经过的州县勘给的，沿途颇受啃勒，费诸多交涉；倘若改由京师出发时，计日一次发放，则省时省力；其二是粮食在楚州、泗州装船，到达京师后卸粮入库，过去都是临时雇人，岂能指挥顺利如意？若如改为由固定的士卒装卸，那就快得多了。此两项改进后，楚泗至京师千里，过去是八十日一运，一年仅能运三次；改进后，一年可运四次半，这就相当于增了一半运力，且又不必增加费用，船家也省了支出，增了收入。自是不必加征船只了。&rdo;宋太祖细细一想，点头道：&ldo;这主意甚好！然则市面缺粮甚急，如之何？&rdo;昭辅道：&ldo;市面缺粮，缘于官家限价，斗米七十文，商家不肯亏本经营，是以富家也囤粮不售，外地客商不运米来售。昭辅以为：宜一切放开，取消限价，价昂则商人有利可图，外地行商必运米大至，米多则市价自平，此自然之理也！&rdo;宋太祖笑道：&ldo;这些办法谅你也想不出来，你是受何人指点？&rdo;昭辅叩头道：&ldo;臣系听开封府知客押衙陈从信所言。&rdo;宋太祖道：&ldo;这人不错，你就将漕运之事，全交给他吧！昭辅，一人见识有限，绝非官做得大了，见识定然高了，须得每事请教内行，才能减少失误，汝应识之。&rdo;楚昭辅道：&ldo;臣懂了！&rdo;宋太祖道：&ldo;官家不宜干涉市面，物价高低乃由盈亏决之，岂可强加干预？尔后一切放开，任其自然，著为令。&rdo;&ldo;著为令&rdo;就是以法律形式定下来。

一场粮食风波安然渡过。

北宋初年，市场繁荣，这和宋太祖保护自由贸易的政策是密切相关的。

【注】1宋太祖因弹雀被阻而动怒事，见司马光《涑水纪闻》。

2宋太祖御批&ldo;汝手指宁无长短乎&rdo;事，见宋&iddot;朱弁《曲洧旧闻》。

3楚昭辅因粮运不继见责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

第二十九回江南鼓频一片降旗出石头（1）

话说南唐后主自定下了&ldo;尊事大宋、息兵恤民&rdo;的国策之后，便一直是减赋息役，纠正了许多扰民措施；选派廉正官吏；减省宫廷费用；注意水利建设；制铁钱流通以防金银、铜币外流；省录狱囚，平反不少冤狱；奖文学之士，兴办学宫；他每晚在光政殿中，召集近臣咨问民间疾苦，探讨行政得失，常常议论到深夜。他又非常礼敬大臣，&ldo;赏人之善唯恐不及，掩人之过唯恐有闻&rdo;。加以他本性慈仁，又崇信好生恶杀的佛教，是以&ldo;草木不杀，禽鱼咸遂&rdo;。境内百姓信佛的人极多，寺庙之盛冠于各国，虽然迷信之风大盛，却也一改五代以来，民风强悍的积习，盗贼凶杀忤逆等不良现象极少。至今江南文风很盛、民气柔顺实在和他的提倡有关。在他当皇帝的十余年中，国内安定，四民乐业，民感其惠。较之其他各国，李后主也算一个好皇帝了。

至于他奉事大宋，确实可以说是恭谨唯恐不及。除每年必按定例贡献十万白银之外（这定例是淮南兵败时确定的），每逢大宋皇帝有婚丧、生辰、大祭，乃至建成一座什么宫殿之类的事，必派专使厚礼进贡。逢到大宋向外有兵，则必备牛、酒、粮食以犒军。他向大宋所派使者的级别也愈派愈高，最后连皇弟从谦、从善也派去开封为驻留使节了。

为了防止宋帝责其&ldo;僭越&rdo;，他去了黄袍改服紫衫，宫殿各处的龙饰也一一撤除了。子弟原封为&ldo;王&rdo;的，降封为&ldo;公&rdo;，所有与大宋对等的朝廷机构也一一改名，如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御史台等，都改名为&ldo;左、右内史府&rdo;、&ldo;司会府&rdo;、&ldo;司宪府&rdo;等等，全部官名也一一改易，以避嫌疑。李后主为了表示忠顺，还几次三番上表，请求皇帝对他行文时，呼名，而不要尊称&ldo;国主&rdo;。此外，他从大宋乾德年间起，曾一再致书后蜀、南汉，约他们一致恭谨事宋，勿怀二心……总之，后主事宋，可以说是十分忠诚。照道理，宋帝应该可以放心，也应该受到感动，让南唐这个小国生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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