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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ldo;念颜乖,快点睡吧。母亲现在不困了,哄你睡着了再睡。&rdo;秦素魄温柔地拍着念颜的背。

&ldo;母亲想父亲了吗?&rdo;

&ldo;是你想了哦。&rdo;她轻笑着亲了亲念颜香软软的圆脸蛋,&ldo;明天起得太晚,姐姐笑话你呢。&rdo;

&ldo;哦‐‐&rdo;念颜鼓着腮帮子闭上了眼,圆润的小手慢慢松了她的发,不过一会又睡了过去。秦素魄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心事重重叫来侍女,想让人去为周涵芝送床被子,侍女一打开院门发现院外大雨里有盏盏灯笼,而除了雨声蛙鸣又没有其他声响。

&ldo;夫人‐‐外面好像是来人了,在雨里点了灯笼!&rdo;

&ldo;嗯。&rdo;秦素魄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绾好发换好衣裳,打着伞走了出去。

&ldo;姑母,吵醒你了,是容顾的不是。&rdo;秦容顾举着伞站在黑暗中,只能看见湿着的黛紫衣摆,看不清面上神色。

&ldo;许久不见容顾,容顾愈发挺拔了。不过……容顾半夜来这里做什么?我今日日暮才至,看天色不好未派人去通传,却让你半夜来跑一趟。唉‐‐不过几年,容顾已经是皇帝了,我也从长帝姬成了大长帝姬,岁月催我。&rdo;

&ldo;还记得容顾不懂事时同姑母姑父住过许久,才得见民间黎庶的老病疾苦,姑母是容顾的良师。&rdo;秦容顾抿着唇道,&ldo;相文之事,姑母开解容顾,那时容顾认为姑母比母后更懂自己,如今又为何这样做?&rdo;

&ldo;我不知容顾是何意思。&rdo;秦素魄浅浅地笑了,&ldo;别在雨中站着了,冷。说话也听不清楚。莹珠去煮些姜汤端来罢。&rdo;

&ldo;不,朕很快就走。姑母,朕是死心眼,周涵芝在哪?&rdo;

&ldo;周涵芝?&rdo;秦素魄走过来,把一方干净的丝帕递给秦容顾,&ldo;擦一擦。我没听过周涵芝这个名字。这里只我和你侄子,还有我的侄女。可怜我的女儿早殇,她该和阿缨一样大,我很喜欢阿缨,你别扰了女儿家好梦。&rdo;

&ldo;除承露台和姑母住的地方,朕已找遍了东边这几个阁院。姑母是想自己说,还是让朕一会替你说,嗯?&rdo;秦容顾负手站在秦素魄身前,垂眸看着她,水滴顺着发滴落。

秀艳过施粉,多媚生轻笑,秦素魄美得漫不经心,丰腴柔和使人觉不到一丝眼中的锋利。她并不惧秦容顾,伸出拢在袖中的手,从发上拔下麟凤牡丹绢花拈在手中整了整花瓣,&ldo;既然容顾怀疑是我,只愿不要让你我因此落下嫌隙。今年代州的牡丹开了,唯独深红近墨的麟凤墨牡丹开得不好,别人皆说这是难得的花。好看归好看,可它色深得的日光太多,承不起这么大的天恩,我便折了它。&rdo;

&ldo;姑母不必再言,朕喜欢的就是男子,女子再美除了欣赏再无其他念头。这不是周涵芝的过错,他喜欢朕倒说不定是朕的过错。可朕喜欢男子,有何过错?朕食姑母之米粮用姑母之钱财?因朕不求姑母什么,姑母不要阻拦朕。容顾不怕入泥犁地狱,只怕活着不能长相守。&rdo;

&ldo;容顾,我以为你明白。愍帝的事情你不清楚?他不过是个十六的孩子,只是不喜朝政,算不上昏庸,却有百年的骂名。&rdo;

&ldo;朕不是愍帝,愍帝是孩子,而朕已经大了!为何非要比较,人不比不可活?朕为政,国一统而各州和定,难道也算是昏君?如今的天下,说难听些,只要朕不做出格的事,就算无所作为明儿死了也能得个好谥号!上妙和尚说生为蜘蛛须结网,人人不过是缀网劳蛛,吃下一善一恶皆织成因果网。朕自己种因便是想好了将得的果,盛世逢得优昙华一绽,朕亦不愧对天下!&rdo;

&ldo;陛下,只有棠花绛雪院、敷华碧院和西边的几个院子没找过了,并无周大人踪迹。风露院门前……有守卫在。&rdo;照雨急匆匆跑了过来,说着将白玉小狮子暗中给了秦容顾,压低了声音道:&ldo;是从棠花绛雪院过时阿缨姑娘给的,周大人就在那。&rdo;

&ldo;去风露院门前。姑母,容顾为你撑伞,请‐‐&rdo;

秦素魄紧了紧身上披的藕荷底银鸾广袖披风,不惊不慌地走在秦容顾身侧,&ldo;容顾,衣服湿了,别感风。唉‐‐&rdo;

&ldo;多谢姑母提醒。&rdo;秦容顾应的平淡,听语气不明了是喜是怒。

秦容顾走到院门前敲了敲门,喊了几声&ldo;涵芝&rdo;,并无人答应,秦素魄不是狠毒心肠的人,而周涵芝若在其中却不出一声‐‐他不由心生疑虑,攥紧了手指,手心被白玉小狮子硌出了印记。

&ldo;开门!&rdo;他对着侍卫道,&ldo;若无钥匙,直接撞开!姑母,一个空院子需要把院门从外锁上?需要这么多人守着?里面若有人,不从门出来,还能睡着睡着从里面飞出来不成?朕只知道愍帝沿着树从院子里爬出来过!&rdo;

&ldo;不许!&rdo;秦素魄一挥衣袖道,&ldo;里面是溜进来的贼人,需要锁着好好看管。&rdo;

&ldo;哼,本朝有法,即使是贼人也由不得姑母私自来关押,撞开!&rdo;

&ldo;谁敢动?&rdo;秦素魄走过去挡在门前,&ldo;都不许动这个门!&rdo;

&ldo;好!好!好!&rdo;秦容顾怒极反笑,拍着手道:&ldo;姑母不让朕从门进去,朕这便去翻墙。&rdo;

&ldo;容顾,姑母不想你背后世骂名!你与周涵芝是苟合!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孔隙相窥,则父母国人皆贱之!&rdo;

&ldo;姑母当年嫁给姑父时可也是这样想的?姑母说初见姑父时,觉得他洵美且都。朕觉得涵芝如野中蔓糙晨露、风骨清新‐‐便是对了感觉,还管这些?父皇在小虞渊歌鱼丽钓大鱼,默许了这件事,姑母作何越过父皇来管朕?&rdo;

&ldo;我为你好,见不得你放纵!&rdo;秦素魄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字道。

秦容顾看着她后退了两步,&ldo;姑母,朕以为你会体谅朕,还想着带涵芝高高兴兴来见你。原来你和母后一样,都觉得朕是有病之人。若朕真有病,那病名定是周涵芝!他是朕的半条命,不见而心痛。容顾这一辈子,为国分去三一的命,穷天下之供养于朕一人,不敢不恭敬不用心,可是正因如此,朕就额外得了诸多束缚?可见姑母真心疼朕,朕喜欢涵芝便不会要子嗣,念颜同你姓秦,朕这次问得可够直白?!姑母不图帝位‐‐难道朕就贪图那个位置吗?朕多羡慕容懋和谈玄!若言为朕好,不需要。&rdo;

&ldo;你和周涵芝还是君臣,你让天下人如何想他?你有什么,别人会先算到周涵芝身上。&rdo;秦素魄皱着眉道,依旧挡在门前,&ldo;且门中并无回应,可见周涵芝不在。&rdo;

&ldo;君,本为他人之尊称;臣,本为自己之谦称。姑母,君臣无多礼仪,朕不愿高谁一等,朕只是人,亦会犯错,你也体谅一下你的侄子!三省与朕同掌决策,肃正尹照样能弹劾皇帝。朝中大臣谁如今见了皇帝还要三叩九拜?朕处理政务何时没有顾忌?君臣之礼,用于公;卿卿之礼,用于私。涵芝不怕,倒是劳烦姑母费心替涵芝着想了。&rdo;

秦容顾说得不好听,秦素魄纵使深知秦容顾的脾气还是禁不住气得发起抖来,&ldo;侄子大了,姑母管不得了。我倒是在害你!&rdo;

&ldo;这说不定,此事不劳姑母插手。&rdo;秦容顾不咸不淡回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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