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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世上的确没有多少事情能由得了自己。这道理,她早就清楚。
&esp;&esp;可她还是留下来了,又带着公主离开。究竟是为了身为周臣的道义,还是为了心头那点“想做”的执迷,她说不清楚。
&esp;&esp;但,不后悔。老师有老师的路,她有她的路,她们做了各自的选择,便只能分道扬镳。
&esp;&esp;只是,当昭昧提起那个名字,她才恍然想起,距离她们的道别,已经过去了这样漫长坎坷的时间。
&esp;&esp;昭昧仍问:“为什么没走啊?”
&esp;&esp;李素节摸摸她的头,答非所问:“吃完饭就走。”
&esp;&esp;昭昧正对着李素节坐起来,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不说就不说。”
&esp;&esp;她抓起大馒头凶狠地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动作慢下来,忽然说:“我就当你是为了我好啦。”
&esp;&esp;李素节忍俊不禁,碰掉她嘴角的馒头渣,说:“是,为了你。”
&esp;&esp;昭昧嘴巴长得很大,又咬了一口馒头。看她吃得欢快,李素节也来了食欲,小口小口地啃了半个馒头。吃完早餐,她们扑水洗了脸,牵着马又踏上前程。
&esp;&esp;大当家借包袱搞了一出暗算,又怎么可能把到手的财宝交出来,里面金灿灿的都是诱饵,实际上没有多少。倒是干粮,不值钱,大当家也不心疼,真凑够了三天。
&esp;&esp;可这天气里,即使是干粮也放不了多久,她们距离下一处城池还有好些日子的路程,期间免不了去村庄里讨些米水。她们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esp;&esp;没有人开口,她们都愣愣地盯着那只笨拙地拍打翅膀的鸟。
&esp;&esp;好半天,昭昧飘忽地问:“它是在飞吗?”
&esp;&esp;“嗯。”李素节的声音有些颤抖:“它在飞。”
&esp;&esp;昭昧转头看李素节,眼睛微微张大:“它会飞了?”
&esp;&esp;李素节对她笑起来:“是。它飞起来了!”
&esp;&esp;那个曾经被折断翅膀,曾经被断言不能飞翔的燕隼,在生死一线时,鼓动羽毛。它的动作那么笨拙,横冲直撞,时而撞到树干,时而蹿进叶间,可它像是找到什么趣味,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动作,忘记最初振翅是为了逃离昭昧的魔爪,再一振翅,险些扑到昭昧的脸上。昭昧向旁边一躲,它直接冲进她身后的草丛,翅尖柔软的羽毛抚过她的脸颊。
&esp;&esp;昭昧摸着犯痒的皮肤,“扑哧”笑了。
&esp;&esp;小翅膀艰难地从草丛里探出雪白的脑袋,昭昧看着它,眼神忽闪,说:“我们别吃它了。”
&esp;&esp;“那就不吃它了。”李素节说:“可是我们没别的可吃了。”
&esp;&esp;昭昧的目光落到马身上,流连忘返,好久才不舍地移开视线,说:“不是说前面就是县城吗?我们再坚持一下吧。”
&esp;&esp;之前的情绪崩溃被鸟儿这一飞抚平。昭昧爬起来,靠近小翅膀。小翅膀又认出这个熟悉的气息,乖乖贴在昭昧手心,只在被塞进笼子里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好像舍不得外面的空气。
&esp;&esp;昭昧和李素节又饿了一天,终于见到县城的门墙。但在门墙之外,她们还见到了乌泱泱的人。她们只见过零星的流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数以百计的人沿着道路排开,或坐或躺,簇拥成一片片,露出大堆大堆黑色的头颅,像下雨天倾巢而出的蚂蚁,密密麻麻。
&esp;&esp;脏乱的味道混在衰朽的气息里,还有分不清从谁口中发出的嘈杂的吵闹声,像在脑中投进混乱缠绕的麻团,找不到线头,找不到结点,硬塞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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