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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亲自带的手术,你还信不过?”
周酩远眉心紧紧蹙着,身上沾染着一丝烟草味,半晌才摇头:“不是,是来麻烦你件事。”
里斯和周酩远合作三年多,从来没见过小周总这种犹豫的样子。
在里斯印象里,和周酩远通话也好,面对面也好,无论你报告什么,这人总是话不多,杀伐果断。
前年研究所的一个员工因为失误,毁了一台价值千万的实验医疗机械,周酩远也只是微微皱眉,开口时已经在吩咐补救措施和后续流程了。
千金散去不足惜。
没想到周酩远这样的人,也会有被感情牵绊的一天。
周酩远站在晨光里,偏头:“如果舒鹞害怕,还麻烦你想办法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就那么片刻的紧张,他也不希望舒鹞感受。
难得见他谨小慎微,里斯故意调侃周酩远:“舒鹞手术后可不能闻烟味,再紧张也悠着点抽。”
还以为周酩远会用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不带什么情绪地看自己一眼,没想到他只是点了下头:“好。”
里斯脑海里短暂闪过早晨和周酩远对话的情景,看见舒鹞颤着的睫毛,尝试着用手术室内的通讯仪器和等候区联系。
两声“滴”响后,周酩远偏低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舒鹞。”
舒鹞眼睛是闭着的,听见周酩远的声音传来,忽然觉得弥漫在手术室里的消毒液味褪去一些,不知道扩音器被安置在哪里,只觉得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他没有问她是不是害怕,或者是不是紧张。
只用闲聊的语气,忽然讲起一桩往事:“突然想起,我在加拿大也遇到过危险,差点死了的那种。”
舒鹞依然没睁眼,笑起来:“周酩远,你在和我比惨吗?”
“2年前吧,我去加拿大谈一种机械用金属材料,工厂很偏僻,回来的路上遇见暴雪,车子在半路抛锚,陷在荒无人烟的雪地里。”
周酩远缓缓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其实遇见危险的事情,每次舒鹞问起,他更习惯轻描淡写。
她已经那么勇敢,在偌大世界里朝着他飞奔而来,实在没必要让她为以前的事情担心。
但今天他要稍微多讲一点,为了把舒鹞放在紧张和不安上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用“卖惨”的方式切入故事后,周酩远才讲起正题:“加拿大的冬天挺冷的,我等到救援后从医院出来吃的第一顿饭,是温水沏枫糖和普丁。”
“普丁是什么?”
躺在病床上的舒鹞,睫毛终于不再像房檐上的茅草那样簌簌地抖了。
她皱了皱鼻子,看上去只有好奇。
“很普通的东西,把肉汤和奶酪淋在炸薯条上,就是普丁。”
“咦——”舒鹞拉了个长声,“听上去不怎么好吃啊,薯条不是该沾番茄酱么?
而且枫糖水好甜好甜,不算好喝呢。”
周酩远低低的笑声透过扩音器漫开,他说:“平时不会想吃,坐在加拿大劫后余生的大雪里,会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舒鹞的声音变得小小的,像是呓语:“那等我好了,你也……带我去尝尝吧,我还没吃过炸薯条……”
“好。”
舒鹞没再应声,里斯进入工作状态下冷静的声音传出来:“麻醉剂起作用了,我们准备开始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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