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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六一早,北风呼啸、白雪纷飞,金军顶风冒雪出了龙宫寺大营,像潮水一样涌向海边,寒风中旌旗猎猎、号角长鸣,武纳格率领着蒙古营的三千骑兵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路上无所事事的蒙古人憋足了劲要争头功,在他们看来这是个美差,觉华岛除了屯粮城这座低矮薄弱的土城还算是障碍外,其他明军的墩台、营垒根本挡不住他们的铁蹄,他们要做的就是收获财物,顺便再把阻止他们抢掠的明军杀了。
辽西和辽东一样进入正月依然天寒地冻,离冰雪融化还早着呢,觉华岛与陆地之间本滔滔的海水,进入冬季后就结冰数尺变成广阔坚实的冰原,后金军原本无法逾越的大海此时成了他们铁骑可以肆意驰骋的坦途,大明这架破车确实已经腐朽不堪,辽东经略高第制定的撤出锦右、宁前两道,坚壁清野数百里的计划,原本可以为大明国赢得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但他上任五个月这个计划也没有执行下去,右屯卫的十万石粮草现在没了,觉华岛上的粮草、饷银也没有撤走,而且已成了后金这只饿狼眼里的猎物。觉华岛上的明军进退两难,文臣们相互扯皮害得他们无路可走,他们没有能力与金军决一死战,又没有胆量一把火把屯粮城的粮饷烧了溜之大吉,岛上军官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凿冰筑壕,军官们也豁出去了,派了大量的家丁、亲兵把岛上的士兵、民夫驱赶到冰面上,军官们打算不惜代价凿出一条十五里长的冰壕挡住后金军的脚步,于是数以千计的士兵、民夫在皮鞭、棍棒的威胁下冒着凛冽的风雪艰难施工。天太冷了,呼啸的北风带着鹅毛大雪不停地飘落,好不容易砸开的口子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冻住,他们只能日夜不停地在坚实的冰面上砸着,直到手指被冻掉无法再拿工具。
金军赶到了海岸边,他们也被冰面上玩着命凿冰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明白明军此举完全是徒劳的,这么冷的风雪天要在数尺厚的冰上挖壕简直就是糟蹋人力,还不如省点力气打一仗呢。武纳格已经急不可耐了,随着号角声响起,三千蒙古铁骑向着冰面上的人群冲去,各旗的固山也忘不了让本旗的旗兵呐喊助威,顺便向明军抛去阵阵箭雨,然后就是看着蒙古人冲阵了。觉华岛从北向南两头宽中间窄,屯粮城在岛的北端,北边临海的靺鞨口也是明军船只进出岛的港口,不过明军留在港口的两千多条船都被冰冻住了,武纳格一出手就直接向靺鞨口攻击,目标锁定屯粮城。
数百名各旗的白甲兵都集结在本旗的阵后待命,李榆冷得受不了早早地披上盔甲打算上阵冲杀,也许那样会暖和一些,图赖发现了李榆的举动,立刻喝止了他,现在还轮不到我们急什么,冷得受不了就跟我找个地方避避风。李榆跟着图赖找到一片山坡上的树林里,这里已聚集了十几个白甲巴雅喇的军官,大家躲在几棵大树的后面正在闲扯,镶白旗的扬善和几个军官还悠闲地抽着烟——白甲兵都是各旗的宠儿,老汗和旗主们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关键时候能顶上用场,其他管的并不多,旗主不在时固山们更不愿意招惹他们,他们见到镶黄旗的同伴忙打招呼:“到我们这里来,这里避风又能看得到前面厮杀。”
扬善这帮人选的地方不错,既避风又能观察前方的变化,扬善感叹道,骑兵还是这帮蒙古人厉害,这么滑的冰面他们还能控得住马,要是我们就要准备下马步战了,这一仗用不着我们了,明军不是他们的对手。
图赖也点头同意,明军凿冰就是未战先怯,何况正月里的风雪天凿再大的口子也会很快冻住,明军的将领纯粹是异想天开地胡来,明军在他们想象中的冰壕后面还用车楯建了一条防线,这要是能挡住铁骑才叫怪事,还不如省点劲把屯粮城加固一下。总之,图赖认为他们来这儿是多余的。
既然大家都认为胜局已定,心情也就很放松,这就少不了东拉西扯八卦一番,图赖把硕托从大贝勒那里抢马又转送给李榆的事说了,图赖一脸的不屑,这位爷整日神神叨叨,别是想害我们镶黄旗的人吧!
扬善摇摇头说道,我们这位爷其实心眼绝对不坏,也没那么多心计,他们父子之间打打闹闹是经常的事,用不着放在心里。扬善让图赖身后的李榆靠近一点,然后对李榆小声聊起大贝勒家的八卦,大贝勒的长子岳托、次子硕托都是老福晋生的儿子,老福晋死后,岳托和硕托哥俩就遭了罪,大贝勒的继福晋不喜欢岳托哥俩,怂恿大贝勒对这哥俩百般苛刻,逼得他们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硕托熬不住拔腿就跑了,大贝勒把硕托抓了回来,硬说硕托要投奔明国,再三请求老汗杀了硕托,幸亏老汗不糊涂,看出大贝勒是受继福晋的挑唆,故意劣待前妻之子,痛斥了大贝勒,逼着大贝勒和岳托、硕托哥俩分家,还分了不少家产给这哥俩,大贝勒手也狠,把那位继福晋杀了,向大汗表示要痛改前非,这样岳托贝勒和硕托贝子的日子才好起来,不过父子之间算是结下了疙瘩,硕托作弄他阿玛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图赖也来了精神,神神秘秘地告诉李榆,这位大贝勒也有糊涂的时候,他和岳托贝勒之间的事更热闹,在费阿拉的时候,大贝勒看上了岳托贝勒的宅地,又不好意思明要,就把老汗也扯进来了,先是说自己的宅地好,要与老汗的宅地对换,拿到了老汗的宅地后,又要与岳托贝勒换地,可岳托贝勒的宅地刚费了力平整好,当然不同意换,父子俩闹翻了脸,大贝勒没换到岳托贝勒的宅地,觉得吃亏了,又回过头来找老汗要换回自己原先的地,老汗对大贝勒颠三倒四的行为再也忍无可忍了,两件事合一块,一怒之下把大贝勒的太子之位也取消了。
李榆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贵为汗王之家的贵胄也与寻常百姓差不多,扬善拍拍李榆的肩膀告诉他,大贝勒的事八旗中的老人都知道,算不得什么秘密,只要不出去乱讲就行了,看你小子是个人物,早晚会出人头地,这才将给你听,以后你要明白汗王家的事复杂得很,千万别卷进去。
白甲们天南海北胡扯之际,武纳格的蒙古营已经已经完全击溃在冰面上阻击的明军,明军费尽心机挖出的冰壕以及冰壕后面一字摆开的车楯长阵在数千铁骑面前不堪一击,精疲力尽又冻得发抖的明军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蒙古骑兵所做的就是肆意砍杀早已麻木的明军,冰面上铺满了明军的尸体。武纳格得手后,毫不犹豫指挥部下冲向靺鞨口。金军见形势大好,也迅速向前推进,准备跟在蒙古营后面登陆靺鞨口,一部分人向觉华岛相邻的两个小岛东山、西山摸去。
扬善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场,忍不住惊讶地说道:“武纳格从亥时开始攻击,才一个时辰就把明军打崩溃了,这也太猛了点。”他挥了挥手喊起来:“蒙古人得手了,我们也别看热闹了。”
扬善抬腿一走,其他的军官们也急忙召集手下人披甲上马,各自散去。图赖迅速带着镶黄旗白甲赶到本旗固山旗下,跟着镶黄旗的队伍从冰面上向觉华岛徐徐推进。
明军的防御已经组织不起来了,动用大批人力苦干几天几夜没有能挖出一条救命冰壕,反而造成大量士兵冻死、冻伤,能够战斗的明军也冻得刀矛、弓箭都拿不稳,他们勉强射出的箭矢、铳子几乎给敌人造不成威胁,体力充沛的蒙古骑兵轻松攻破了明军简陋的防线,只是冰面上的明军和他们的民夫太多,蒙古兵不得不费些时间肃清残敌,这是一场屠杀,蒙古兵不打算留俘虏,对着几乎已经无力抵抗的明军以及手无寸铁的民夫毫不留情地展开杀戮,广阔的冰原上伏尸遍地。
冰面上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武纳格就先带着部分骑兵冲进了靺鞨口,并且一举攻破军粮城,被杀得胆战心惊的明军四处奔逃,只有少数勇敢的明军还在顽强地战斗——尽管这种战斗已经无关大局,他们凭借城垣、房屋以及冻在冰面上的船只为掩护,用弓弩、火铳杀伤骑在马上敌人,并且让蒙古骑兵吃到了苦头,杀红了眼的蒙古兵立即四处放火,反应过来的明军也趁机放火,火借风势很快军粮城、靺鞨口就变成一片火海,本想冲入城内发笔财的蒙古兵被烧得焦头烂额四处奔逃。
李榆随着图赖登上觉华岛时,军粮城已陷入一片火海,靺鞨口的数千只船也在烈焰中燃烧,岛上乱成一片,到处是蒙古兵在追杀明国的官兵、百姓,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八旗兵正义愤填膺地看着熊熊的火海,破口大骂蒙古人愚蠢、暴虐,明军放火可以理解,但你们怎么也在乱玩火,你们应该救火才对呀,现在好了,一把火把到手的财物全烧了,大家白打这一仗了。不但旗兵在骂,八固山也围着武纳格臭骂,有人甚至逼着武纳格带着他的人去救火,武纳格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到现在他也弄不清到底是那些个缺心眼的家伙干的,手下的蒙古兵都众口一词说是明军干的,至于救火想都不要想了,别说这么大的火没法救,就是能救都找不到人去救了,他的蒙古营已经乱套了。
蒙古兵心里很郁闷,这把火把他们的发财梦也烧没了,不过他们很快将怒火转向了岛上的明国军民,向来比较散漫的蒙古营三五成群结队而出,觉华岛上立刻就是血雨腥风一片。八旗兵看到蒙古人在发财,也按耐不住了,随即加入抢劫杀戮之中,各旗的白甲当然也不会落后,不过他们不敢跑远,只是在队伍附近干,觉华岛此时变成了鲜血淋淋的屠场。
李榆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仗他打过,人他也杀过,库鲁大叔说过在战场上谁有本事谁活下去,无论多么血腥他都必须忍受,但库鲁大叔也教导过他要善良地对待每一个人,那怕是敌人只要放下武器也应该宽恕他,残忍和暴虐必遭天谴,眼前被杀戮的除了少数跪地求饶的明军,绝大多数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其中还有不少的女人、孩子,一阵阵哭求、哀嚎声传来揪紧了他的神经,让他的血液沸腾,他觉得这些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那些正在被杀戮的人仿佛是他很久以前的同族乡亲,上天已无法救助他们,他们正伸出手向他祈求帮助,但他感到了自己的孤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突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支军队。
后金军已经疯狂了,残忍地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屠刀,无情地斩杀所有遇到的明国人,哪怕他们苦苦哀求也要砍下他们的头颅、搜光他们的财物,最后还要剥下他们的衣服,连女人、孩子也同样不放过,觉华岛的雪地上到处渗透着殷红的鲜血,随着东山和西山被后金军占领,觉华岛上的明国人已陷入灭顶之灾。
几个无路可逃的明国男女哭喊着向李榆这个方向奔来,一群蒙古兵举着刀矛在后面追杀他们,明国人跑过来才发现李榆正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他们发出绝望的惊呼随后跪倒在地,蒙古人追上来了,对着已经跪地求饶的人刀枪齐下,一个母亲模样的妇女迎着刺向自己孩子的长矛扑了上去,死死攥住矛杆,让自己的孩子能逃走,但那个孩子没跑几步就被一个蒙古兵抛出的骑矛钉死在雪地上。
李榆突然发出一声让人惊恐的长啸,已经下马剥衣服的蒙古兵吓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惊恐地望着向他们冲过来的一人一马,不等他们作出反应,李榆的马槊已抽到那名抛矛刺死孩子的蒙古兵脸上,这家伙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李榆已经压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手中挥舞着马槊纵马驰骋,马槊不停地抽打在抢劫杀戮的蒙古兵身上,措手不及的蒙古兵眨眼间就被打翻五六个,打躺下这几个,李榆又红着眼一路打下去,口中不停骂着畜生、饿狼。图赖早就觉得李榆脸色不对劲,使了个眼色让鳌拜陪着他一步不离,图赖对这种场面早就习惯了,金军向来把抢劫视为他们当然的权利,一旦陷入疯狂之中,别说他无能为力,就是老汗在场也只能等他们抢够了、杀累了才有机会制止这种局面。
“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回先经历一下,以后会习惯的。”图赖心里这么想,他就是没想到李榆会突然爆发,包括李榆身边的鳌拜、孟克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孟克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就跟在李榆后面,鳌拜急了立即拔刀在手,心里打定主意,谁敢碰他额鲁哥哥,他就找谁拼命。图赖命令吹号集结手下的人,现在谁也别忙着发财了,保住自己兄弟才是最要紧的。
李榆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只有照着那些面目可憎的脸砸下去,才会感到轻松一些,他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哪里有哭喊声他就冲向哪里。李榆下手太狠了,虽然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杀人,但槊杆砸下去也绝对不轻,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惨叫声,孟克趁乱抢了一匹好马,纵马与鳌拜护在李榆左右。蒙古营的武纳格得到报告马上带着人赶来,看见李榆正像疯子一样在痛打蒙古兵,百余名蒙古兵围不住李榆,反被打得嗷嗷叫,不断有人被长槊扫下马来——蒙古军官们当然认得李榆的白甲兵服饰,他们没胆子下杀手,一心想活捉这个疯子,把他好好收拾一顿。
武纳格高喊住手,蒙古兵立即后退,但把李榆、孟克和鳌拜三人围在中间,鳌拜小声告诉李榆对面来的是蒙古营统领、三等副将武纳格,这可是追随大汗多年的大将,千万不得无礼。
武纳格纵马到了队前瞟了李榆一眼,又看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部下,怒火一下子涌到头顶,手指着李榆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打伤了老子怎么多人,你的本事不小啊,还不快给老子滚下马。”
李榆没有理他,嘴里还在低声骂着:“畜生、饿狼,打死它们!”
鳌拜赶忙说:“武纳格大人,我们是镶黄旗白甲巴雅喇,我等披甲之时,非大汗、贝勒无须下马行礼,你们赶快闪开,我们要回营了。”
武纳格冷笑一声:“闯了祸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老子要绑了你们,一块去见大汗。”
鳌拜还想说几句,李榆双眼紧盯着武纳格开口了:“你就是蒙古营的统领武纳格?”武纳格一听李榆这样问他,脸都气紫了,没等他说话,李榆又指着他喝到:“就是你的人在这里作恶,你是畜生、是恶狼!”
武纳格一声怪叫,举着刀就向李榆冲过来,这个小崽子如此侮辱他,就算是老汗的亲兵也要杀了他,李榆也早想收拾他,立即纵马迎上去,两马相错时,武纳格横刀劈向李榆的脖子,李榆往马侧方一俯身躲过这一刀,俯身同时单手将马槊扫向武纳格,武纳格还没来得及收刀再砍,李榆的马槊就拦腰砸过来,太快了根本躲不开,马槊重重在腰上一击,武纳格吃不住痛一头就从马上栽下来,孟克反应很快,立即拍马上前,不等武纳格爬起来,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蒙古兵立刻有些乱了,军官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被俘的统领,武纳格又羞又怒,嘴上乱骂起来,一些蒙古兵开始摸出弓箭举起刀矛想救他们的统领。
鳌拜一边悄悄准备弓箭,一边故作镇定地说:“武纳格大人不是想和我们想见大汗吗,我们一起去,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闪开。”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蒙古兵身后响起,图赖带着镶黄旗白甲,会同闻讯赶来的正黄旗、镶白旗白甲赶来了。铁矛、牛眼冲在最前面,嘴上不停地骂着:“一群大胆的奴才,敢欺负到镶黄旗的头上,再不滚爷要杀人了!”手中挥舞着马鞭抽打着蒙古兵,蒙古兵最怕的就是他们的诸申主子发怒,立即四散而逃
两黄旗的旗主都是老汗本人,两旗历来很团结,做事也是不分你我,好事坏事都是一起上,扬善是因为要帮着自己的堂兄弟,所以两旗白甲听到镶黄旗白甲的号声,估计到他们有麻烦了,马上也召集人手赶来支援。
图赖走到武纳格面前,让孟克放了他,冷冷地说:“武纳格大人,我们的小兄弟有什么错可以找我啊,再不济也可以打官司,到都堂大人那里还是到大汗那里,我图赖都奉陪,用不着带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啊,好在没伤到人,要不阿济格贝勒问起来,我可就没法帮你说话了。”图赖带着李榆、鳌拜扬长而去,孟克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顺便把抢来的那匹蒙古营的马贪污了。
扬善乐呵呵地拍拍武纳格:“老武,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是沙场老将了,却被个毛孩子打了,说出去都丢人,算了,谁叫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跟镶黄旗的熟人打个招呼,你们蒙古营欺负他们白甲兵的事就别深究了,顺便帮你遮掩一下。”
白甲巴雅喇们走远了,远远躲着的蒙古兵才敢重新聚拢过来,武纳格气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是什么事啊!他们打伤我们几十号人连瞧都不瞧一眼,还说是我们欺负他们,不行,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一定要找大汗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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