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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十年?那你多大了?&rdo;青芷裹了裹被子,偏着头问。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他迟疑道:&ldo;大概十五岁吧!&rdo;
&ldo;你才十五?!&rdo;青芷瞪大了眼睛,&ldo;我还以为……比我还小呢!我今年都十九了,论理,你该叫我一声&lso;姐姐&rso;。&rdo;
清晨,天气晴朗,山里的空气清新冷冽。苻蓠一向早起,这时该是晨练的时候。
屋外的桂子已经凋谢到零落,丝毫不见彼时的风光诱人,但平台上的那株梅树却犹自茂盛,有的枝头已迫不及待地结了花苞,只等那大雪降临,便将这孕了一年的风光盛绽人前。
苻蓠看着这一枯一荣的两树,心里有着难以述说的情愫。
&ldo;小蓠早啊!&rdo;青芷一夜安睡,此时精神不错,山风清慡,吹得她心情也很好,脸上的笑容温暖极了。
苻蓠撇撇嘴,别过头去不理睬她的招呼,兀自将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
青芷知他面冷心热的个性,也不觉得尴尬,仍是笑吟吟地凑了上去,道:&ldo;小蓠啊!姐姐给你做早饭好不好?&rdo;这时青芷上山一来第一次主动要求分担家务。
&ldo;不用了,我怕你下毒。&rdo;苻蓠语气刻薄,但双颊的些微红晕泄露了他的心思,青芷也不点破,心里却笑开了,这人,是在害羞呢!
&ldo;乖苻蓠,好好锻炼吧,一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rdo;青芷拉了拉他的长发,高兴地跑开了,剩下苻蓠愣在原地。
有个姐姐,好像也不错呢……
山中的生活平静安宁,远离了尘嚣的高处让人的心灵得以荡涤,那些纠结不满的回忆好像也被这冷冽强劲的山风吹得一丝不剩。梅花已绽满枝头,洁白的花瓣纤尘不染,虽逊雪三分,却毫不卑微,依旧在寒冽的山风中送出一段冷香。
青芷在这里已盘桓数日,直把秋意磨尽,迎来了凛冽的寒冬。苻蓠虽嘴上刻薄得像刀子,心却是软的,他早早在山中猎了狐狸,剥了皮托猎户捎下山做了狐裘,毛色虽并不纯美,却是格外暖人,也因为有了这件狐裘,青芷才能在这北风呼啸的时候站在屋外赏雪观梅。
苻蓠早早便下山去了,大雪漫天,林子里的小兽早已躲了起来,连根毛都看不见。山神在每年的冬季也变得相当吝啬,连棵野菜都不舍予人。往年,他平日里攒的药糙换了钱足够他过完冬天,可今年……家里多了个人。
看来,得回&ldo;家&rdo;一趟了。平日里他轻易是不会去求那些人的,现在……
呼‐‐他长长吐了口气,将身上的棉衣裹得更紧些,迈开步子朝着城中走去。罢了,去求一次又何妨?她‐‐是姐姐呢!想到她宠溺温暖的微笑,他的嘴角边不可自抑地上扬出满足的弧度。
知道有个人会在家中等着自己,她会对自己笑,和自己聊天排遣寂寞;而我也愿意为了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是负担,也觉得是温暖甜蜜的。这样,便是有亲人的感觉了吧!
23混沌入世,红消香断有谁怜?-第23章世上已千年
被跟踪了。苻蓠从李四饼店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跟了条尾巴,心中警戒骤起。他独居深山多年,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对于细枝末节的动静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
身后那人动作轻灵奇巧,不紧不慢地缀着他,呼吸平稳和浅。若不是这街上行者寥寥,以这人的身手,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拐了几个弯儿,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身后的尾巴依旧如影随形,苻蓠也不急着摆脱,悠闲地走着,竖起耳朵注意身后的那人。居然是个女子?苻蓠心中纳罕,她跟着我做什么?他想不通,但并未察觉这人有什么恶意,也就不再分精力去注意她,一心一意地往山上赶去。
冬天的夜来得迅速且悄无声息,苻蓠回到小屋时,天空已如抹了铅粉一般暗沉,雪小了许多。小屋里早已点了灯,隐隐还飘出几丝饭香,窗子里映着一片橙黄,温暖如春。
身后的那个影子早在他出树林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半天不再动作,想是为了掩饰行踪。苻蓠也不去理,径自在门外檐下掸了碎雪,轻扣柴扉。
青芷匆匆跑来开门,一张笑脸带着屋里熏人的暖意:&ldo;小蓠快进来!外面很冷吧!&rdo;她帮他摘了头上的斗笠,解开缠发的黑布,又以指为梳,细细地帮他整理头发。
&ldo;这头发养得真好,每次出门你都要缠得一丝不漏,真是可惜。小蓠,下次咱们不缠了好么?&rdo;青芷一边帮他梳理,一边惋惜道。
苻蓠一直觉得这天生的白发是自己一切苦难的根源,恨不能将它一把烧个干净。可现在却有个人这么重视他的头发,还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唯恐伤了半分。这样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他头一次体味。
&ldo;下次再说吧!&rdo;他随意答着,解开了黑色的斗篷。
晚饭之后,两人都还没有睡意,可又不能出门散步,只得一人捧了一碗热茶,懒懒地围着火炉聊天。苻蓠还将山下买的桂花糕拿了几块,让青芷做点心吃。
&ldo;小蓠真好,我说一遍你就记住了,味道一丝不差呢!&rdo;青芷咬着香甜的糕点,含糊道,&ldo;这饼还是李四家的最地道!&rdo;
&ldo;你的要求太古怪了!桂花糕里掺莲子心粉,这你也想得出来!&rdo;苻蓠撇撇嘴,对她的奇怪口味敬谢不敏,&ldo;大冬天的要莲子心磨的粉,也亏得李四家真有!&rdo;
&ldo;那是自然!&rdo;青芷眨眨眼,&ldo;他那罐莲子心粉还是我给他的呢!&rdo;
苻蓠无奈地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ldo;咚咚咚!&rdo;小屋的门突然响了起来,两人皆是一惊,尚未开口,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客气的声音:&ldo;主人可在?在下路遇风雪,在山上迷了路,干粮也吃完了,劳驾主人家行个方便,借贵宝地宿一晚。&rdo;
这时候哪来的迷路人?苻蓠还未反应过来,青芷便开口了,语气表情皆是淡漠:&ldo;寒舍简陋,不足待客,客人可往山上再走几步,那普济寺的住持慈悲心肠,定能让您宾至如归。&rdo;
苻蓠闻言大惑,转头看向青芷,却见她脸上冰霜满布,眼底隐隐蕴着寒意。他不解其意,也不敢贸然开口。屋外的人似乎也没想到,稍一顿才出声:&ldo;青芷,我是许问卿,开开门行么?&rdo;
来者道明了身份,屋中的青芷仍无所动,伸手靠着暖炉烘着,脸上却依旧没有暖意,语气清寒如屋外的积雪:&ldo;许公子大驾光临,原不应拒于门外,实在是小地方简陋,怕要折辱了公子,不便留客,许公子还是小移贵步,山上去寻住处吧!&rdo;
苻蓠不知这两人有何渊源,但见青芷表情不善,只得闭口不言。屋外也沉默了好久,那人才又低声道:&ldo;青芷,我来接你回去,年前我们还要进京。随我走吧!&rdo;这一句,颇有些低声下气的味道。
青芷愣了一下,才轻声对苻蓠道:&ldo;小蓠,去开开门吧!&rdo;苻蓠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点了点头,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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