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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落晚时分，已做了三千营兵马指挥司指挥使的晏二鬼来了晋王府。书房里的人都被遣走了，赵樽把丙一也差到门口守着，二人相对，他却只看着晏二鬼不吭声。

晏二鬼怔忡片刻，撩袍跪下。

&ldo;殿下！属下来迟。&rdo;

入京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樽。想到这数月的离散，声音难免哽咽。可受了他这一拜，赵樽黑眸浅眯着，眉眼却极是安静。

&ldo;为何事而来？&rdo;

晏二鬼微微低头，苦笑道：&ldo;得知殿下生还，属下原是早想来拜会的，可陈景专程吩咐过，不许轻举妄动，这才一直没来……&rdo;

赵樽凝视他，&ldo;那今日为何又来了？&rdo;

晏二鬼垂下的头，低得更狠，几乎不敢抬眼看他眉目皆寒的脸，&ldo;殿下，这些日子，属下托人问过……都说梓月公主已许久未现于人前，丫丫也是……我这心里头不踏实。想我饮血半生，死生都已不足惧。但她娘俩何辜？这般拖下去，我受不住。多拖一日，便惶惶一日……&rdo;

&ldo;出息！&rdo;赵樽将手上茶盏重重掷在案上，眸底的肃然之气隐隐浮动，声音极是冷峻，&ldo;必有忍，其乃有济，此话可懂？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当得大事？如何保梓月和孩子的来日？&rdo;

&ldo;殿下……&rdo;晏二鬼单膝跪在地上，头重重垂下，&ldo;我只是太担心，也太熬心……熬得都熬不住了。我恨不能杀入皇城去，带她母女二人离开。想我堂堂男儿，什么都不能做，实在窝囊之极……真是熬不住了。&rdo;

&ldo;熬不住……&rdo;赵樽黑眸一沉，视线落在左腕的锁爱上，久久，无声的喟叹一声，&ldo;也得熬。&rdo;

他又何尝不想杀入皇城，带着妻儿离开？

可这般惊天动地的事qg，岂能儿戏？

自古成王败寇，得时横枪跃马，不得则尸首异处。他半生戎马，早有心理准备，死不足惜，可如何能让妻儿跟着受累？

不做便不做，既已拔出杀人的刀，就必得成事。

看他一眼，赵樽眉梢紧拧，摆了摆手，并未多言，但一举一动间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仍是不怒而威。

&ldo;殿下……&rdo;

晏二鬼怅惘一叹，耷拉下眉眼，&ldo;属下知错了。&rdo;

&ldo;起来罢！一直跪着像什么话？&rdo;

赵樽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切不说二鬼挂念梓月和丫丫，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可自他回京之后，一次也未请求赵绵泽去见贡妃和梓月。

&ldo;人生如棋，若是你每走一步都按照敌人选好的道走，何时才能走得出困境？二鬼，今日你来，必定已落入赵绵泽的人眼里……想你三千营乃京军主力，他岂能不防？&rdo;

晏二鬼原就是斥侯出身，自是明白个中关节，更清楚他的身边，很可能埋着赵绵泽的眼线。听赵樽叹息，他越发为自己的鲁莽深责起来。

&ldo;属下有办法……&rdo;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ldo;啪&rdo;一声，他竟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个耳光，&ldo;如此便有了说道，属下只说与殿下一言不合……&rdo;

赵樽看他如此，语意冷淡。

&ldo;一个巴掌哪够？&rdo;

&ldo;殿下？&rdo;

&ldo;你这般，反倒让人生疑。既然来了，便来了罢。你到底曾经是我的人，只是念旧主而已。&rdo;赵樽黑眸深深，挺直的身影浸在溶溶的灯火下，微微侧目，他看着檐下还在滴落的细雨，突地道：&ldo;陪我出去逛一逛吧。&rdo;

&ldo;去哪？&rdo;晏二鬼不解抬头。

赵樽瞥他一眼，笑道：&ldo;重译楼。&rdo;

晏二鬼惊了一下。重译楼这个地方，与别处不同，它是属于礼部教坊司官营的酒色所在，专为接待国外来使而建。楼里的教坊司歌舞伎不仅弹唱歌舞，也有公开身份的官ji，以供来往使节享用，算是大晏朝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一处温柔乡。大晏官吏常会借宴请使臣之便，去重译楼里醉生梦死一回，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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