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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2页）

在空明堂的后院有一片竹林，林间的糙棚檐下滴着残雨。

大雨方罢，空气中无不弥漫着令人舒畅的清凉之香甜气味，我与展慕天相对而坐于糙棚间，那一阵风烟离散将我们的衣襟卷起，发丝凌乱。花夕守在棚外，眼神不断的飘忽四周以防有人偷听。

我熟稔的为慕天倒了一杯雨前茶递于他，他却是将杯紧捏在指尖却不饮。

&ldo;慕天，很久没见了，近来可好？&rdo;看他眉头深锁，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ldo;好。&rdo;他冷硬的吐出一个字，又觉对我太过冷淡，便又道，&ldo;苏月已有六个月身孕，我快当父亲了。&rdo;

&ldo;恭喜呀。&rdo;我真心的为他感到开心，&ldo;你现在还会与苏景宏将军争斗朝野？&rdo;

&ldo;那苏老头子确实可气。迂腐又庸俗，满口仁义道理喋喋不休，只会纸上谈兵……&rdo;他一说起苏景宏脸色一变，数不尽的怨言便由口中吐出，可见这些日子苏家与展家的斗争是何其汹涌。

我不禁含笑望他，认真的问，&ldo;苏将军真有那么差吗？&rdo;

他沉思了一下便摇头，&ldo;其实他在战场上还是英明的将领，思路清晰，用兵果断。就是顽固不化，思想过于迂腐罢了。&rdo;

&ldo;慕天，你有没有想过与苏将军和好？为天下百姓，为你的妻子，也为将来出生的孩子……毕竟你们两家是亲家。&rdo;终于，我开始缓缓切入正题。

&ldo;姐姐此次见慕天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弟弟不懂，你既已经决定要遁入空门，为何还要管朝廷之事。&rdo;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口气中含有质问与不解。

&ldo;弟弟你先与我谈谈如今亓国与昱国的形势。&rdo;

一听我提起二国的形势，他幽幽的叹了一声，神色有些悲凉，&ldo;两国的战争形势异常严峻，更是搅的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这场仗已经打了快两个年头，弟弟只希望这战争能快些结束。&rdo;

&ldo;那你认为亓国与昱国，谁更有胜算的把握？&rdo;我试探性的一问，想知道苏姚所言是否属实。

&ldo;如今……亓国占了下风。姐姐知道常年征战必须要有粮糙，而今战事不断，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国库也日渐空虚。原本昱国该是与亓国一般，粮糙无法调配，可是韩太后当年在昱国所积攒的钱财一笔一笔运送至昱国，他们的国库才得以充足。若要继续打持久战，亓国一定会输的……&rdo;他忧虑的目光不停的凝望四周，随后飘回我的身上，用淡淡的笑安慰道，&ldo;不怕，咱们亓国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好皇帝，亓国一定能克服此次的为难。&rdo;

原来苏姚说的是真话，亓国的国库真的渐渐空虚了，俗话说的好，三军未动，粮糙先行。一个国家若连买粮糙的钱都没有那这场仗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赢的，祈佑就算再如何聪明，那也是注定要输的。

&ldo;弟弟既然知道亓国的形势危在旦夕，你为何不能抛开私人恩怨与苏大将军联手保卫亓国？苏将军有领兵作战的能力，而你有聪慧的头脑以及统军能力，若你们二人联手就如铜墙铁壁，没有人能战胜的了你们。&rdo;

他有些无奈的苦笑，&ldo;我也有考虑过这件事，可是我与苏老头子一对上眼意见就会向左，他顽固不化的思想我接受不了。&rdo;

&ldo;身为将士，即使的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你现在只是退让一步。只有朝廷上下一心，才能更无间的放手去作战。你与苏家的恩怨就此搁一搁，待到将来天下统一后，你与他再算账也不迟呀。&rdo;为自己倒下一杯茶，置唇边轻轻吹了吹，再一口饮尽，&ldo;弟弟你是明事理之人，你知道私人恩怨与天下大义孰轻孰重。&rdo;

展慕天的神色突然黯然而下，盯着杯中之水良久，似乎在沉思我的话。

我与他一起沉默而下，&ldo;慕天，你真的认为祈佑比连曦更适合统一天下吗？&rdo;

&ldo;姐姐问的话很奇怪。&rdo;他古怪的瞅了我一眼，&ldo;当然是当今皇上啊。&rdo;

我自嘲的一笑，&ldo;也对。&rdo;都身为亓国子民，谁不希望自己的君主能统一天下啊，我问的话，真的非常奇怪。

&ldo;慕天，希望你能在此事上慎重决定，毕竟是为了……天下大义。&rdo;如今的我也说起了天下大义竟是如此可笑，原来用嘴巴说&lso;天下大义&rso;这四个字真的很容易。

慕天与花夕离开之后，我便一人独跪于空明堂，闭目念佛。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于此地礼佛了，我欠亓国的也该还清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欠人情，因为将来是要你加倍还来的。更不能犯错，因为要为自己曾经的罪孽做出加倍的弥补。

祈佑与我同为一处，却两地相思。

父母与我骨肉至亲，却天人两隔。

孩子与我同为一体，却惨死腹中。

连城与我举案齐眉，却黯然殒逝。

如今的我已是孤身一人，为这个天下做一些事又如何。连曦虽是个可怕之人，却也是有血性之人，如他对连城的兄弟之情，我甚为感动。而连城是我害死的，如今我若去了昱国他要对我加以报复，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如果我一人的牺牲真的能换来天下的安定，那也死而无悔不是吗？怕只怕我的牺牲换不来连曦的通融……我想，以连曦的个性还有对我们的仇恨，要放弃这大好时机是很困难的。我的筹码也就只有那枚凤血玉吧，我只能从祈殒身上下手……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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