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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边想边默默地吧唧了一下嘴巴,唇齿间仿佛还有残留的鸡汤鲜香。
一整个清晨加上午,谢迟平安度过。下午的操练过程中也没什么事。直至操练结束,御前有宫人照例端了月饼过来给大家分,图个吉利,分到他这儿就堆着笑道:&ldo;广恩伯,陛下传您去一趟。&rdo;
谢迟无语凝噎地止住了要拿月饼的手,跟着旁边闲着的另一个宦官往紫宸殿去。
他进殿时,却见还有几个宗亲也在。有两个他认识,是从前一道给皇长子行过祭礼的亲王府世子,余下五六个他都不认识,但看年纪,心下猜是别的府的世子或者公子。
这情形从前是没有过的,皇帝每次问他功课时,都没有其他人在,连太子也不曾见过。
他于是愈发紧张,仍旧如常地行了大礼,正在看一篇文章的皇帝抬眼看看他:&ldo;谢迟啊,起来吧。&rdo;
谢迟便站起身,见几位世子都在御案前,他便站在殿门边不动了。但他忍不住地偷眼打量了他们一眼,发觉其中有好几人也正打量他,就又匆匆避开了视线。
他垂眸盯着地面,殿中安静了会儿,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文章:&ldo;谢迟,你可读过《中庸》?&rdo;
谢迟头皮发麻地回说:&ldo;臣读过。&rdo;
皇帝:&ldo;什么时候读的?&rdo;
&ldo;……两年前,十五岁的时候。&rdo;谢迟道。
皇帝沉了沉,念道:&ldo;子曰:&lso;射有似乎君子&rso;。&rdo;
谢迟怔怔,迟疑着接口:&ldo;……&lso;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rdo;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rso;&rdo;
&ldo;你们听听!&rdo;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两分,语气生硬,令他不觉间打了个寒噤。
&ldo;你们听听,他也是两载以前读的《中庸》!&rdo;皇帝声色冷厉,&ldo;朕还告诉你们,他如今连先生都没有,功课扎实全凭自己用心。你们还敢拿时日久了记不住当托词!&rdo;
一语落定,一众世子唰然跪了一片,谢迟愣了一刹也旋即跪地,满殿都是&ldo;皇伯息怒&rdo;&ldo;陛下息怒&rdo;&ldo;臣知罪&rdo;云云。
&ldo;都回去,好好想想你们在正事上下了几分功夫!《中庸》一人抄上百遍,抄不完除夕不必进宫参宴了!&rdo;
‐‐《中庸》全偏其实不过三千余字,但抄上百遍,却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一众亲王府世子心里叫苦却不敢说,只得瑟缩着磕个头告退。谢迟也不敢吭声,同样磕了个头就往回退,刚退了半步却又被叫住:&ldo;谢迟留下!&rdo;
第37章
谢迟如芒在背,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一众亲王府世子从身边退出去。
他们退出内殿、又退出外殿,直至殿门关合的声音从数丈外响起,谢迟才敢提步往前走。
刚去侧间沏了新茶的傅茂川却在此时刚好折回来,经过谢迟身畔脚下一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ldo;?&rdo;谢迟愣住,傅茂川睇一睇手里端着的茶,端然在示意他把茶端给皇帝。
谢迟这才注意到侧前几尺远依稀有碎瓷的痕迹,显是皇帝方才怒极,摔了杯子。
于是他自然不想去上这茶,这活儿他又没干过,万一皇帝再发个火儿把这盏也摔了怎么办?他不是往霉头上撞吗?
不过眼看着皇帝就在不远处望着墙正缓息,他也不敢开口跟傅茂川说不干,只得闷闷地把茶接过,死死低着头往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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