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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他吃了一惊,努力眨眼,被大雨模糊的视线里浮现出一张长着淡淡雀斑的脸。那一瞬,被雨淋透的少年忽然间失了神。在反应过来以后,他如握着毒蛇一般地甩开了那双手,后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种奇特的表情,仿佛愤怒、又仿佛困窘。

&ldo;对不起对不起……太冒昧了。&rdo;那名保姆连忙走了过来,牵起了女孩的手,连声道歉,同时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ldo;黛丝小姐今天发了烧,才这样胡乱说话的,平时可不是这样莽撞的啊……真是对不起。&rdo;

她边说边拉起了女孩,带着她向学校里面走去。

&ldo;瑞娜阿姨,把我们的伞留给哥哥‐‐&rdo;小女孩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仰头对保姆说,&ldo;他被淋湿了……他很冷呢。&rdo;

保姆叹了口气:&ldo;好吧,小姐。&rdo;

然而,当几分钟后那名叫瑞娜的保姆把孩子送入学校回来时,却惊讶地看见磁力伞仍悬浮在空中,而伞下的少年却已经退入了雨中,仍旧不出一声地站着,如同一尊塑像。面对着女孩惊讶的眼神和关切的询问,他冷冷侧过了脸,眼神里流露出某种孤狼一样的表情。

第二天,十五岁的少年就病倒了,高烧到四十度……

然而,当他第二天重新咬着牙来到学校门口时,却看见大批的军队又再次出现了‐‐而站在敞开大门口迎接他的,居然是那个日理万机的叔叔,帝国的军事统治者。

&ldo;好,既然你如此坚持,就由你吧‐‐其实要从军也不急在这两年,你要继续上学就上吧。&rdo;不知为何,严肃的叔父脸上竟带了难得的笑意,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ldo;嘿,姓斐迪亚斯的都是这种臭脾气的啊……&rdo;

十多年以后,在一次偶然间的谈话里,已经成为帝国主宰的比夏&iddot;冯&iddot;斐迪亚斯元帅对凯南中将谈起了此事,并将其称为他&ldo;一生中最初的一次胜利&rdo;。

在叔父的允诺下,少年终于重新坐到了课堂里,继续修习完了高级中学的所有课程。也许知道机会的来之不易,在剩下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他抓紧了一切时间来学习各方面的知识,特别是一些社会科学方面的理论‐‐因为他明白,一旦进了军校,再接触到这些的机会必然会很少很少了……他不可能再如以前设想的那样成为一名建筑师了,他必然将会成为一名职业军人。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无意听到有人议论说:如果帝国元帅当年不读那个无用的中学,整个银河的历史将被提前两年时,一向不轻易动容的斐迪亚斯元帅冷笑了‐‐当年才十五岁的他,是以多么长远的眼光观察着未来的道路,以多大的勇气来坚持着自己的选择,恐怕一直到了他死后,那些研究他生平历史的人才会恍然大悟吧?

再次见到那个红头发、丑丑的丫头,是在三个月以后。

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少年跟着叔父一起拜访了一位他的老战友:奥莱托&iddot;德&iddot;摩尔老将军,那个曾和叔父一起被并称为银河联军里&ldo;三架马车&rdo;的退休老军人。

摩尔将军的家位于一片绿色中,房子前后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竟然完全不像是一个一介武夫的住所。他跟随着叔父沿着花径走进去,一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鸟类的宛转啼叫,竟然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ldo;黛丝,不准哭!站到门外去!&rdo;然而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厉喝‐‐典型的军人式的粗暴呵斥,就像当年他父亲骂他一样。少年心里忽然一动,随后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抽泣着被赶了出来,光着脚站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身上明显地留着几处红肿瘀伤。

她抹着泪,一头蓬乱的红发在风中扬起。

出于某种奇特的心理,在走过她身边时,他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看了这个小孩一眼。然而小女孩只是抽泣着,很小声很小声地怕被父亲听见。看着少年注视她的眼睛,只是礼貌地呜咽了一声:&ldo;啊……哥哥好,叔叔好!&rdo;

孤僻的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雨中的自己了。

&ldo;奥莱托,怎么又打黛丝了?&rdo;叔父领着他进去,对一个矮个子的军人有些不满地开口,看见对方正在修剪着一株花木,全神贯注。

&ldo;谁要她总那么没用?今天居然又被人打了!被打了还不敢说,只知道躲起来哭,简直丢光了我的脸‐‐&rdo;摩尔将军边说边把手上的工具放下,和叔父一起坐了下来,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ldo;黛丝,过来!给叔叔看看你的丑样子!&rdo;

红发女孩呜咽着,怯怯地蹭过来,停在了桌子前一米的地方,垂着头。

这一次看得清楚,少年蓦然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八岁的女孩子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些是被抽打的,有些是被掐出来的,甚至头发都被扯掉了一绺,露出了渗血的鬓角。

然而,看到小女儿的这种惨况,摩尔将军却毫无安慰同情之意,忽然拍了桌子,厉声:&ldo;抬起头,黛!你说,你还是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将军的孩子?!&rdo;

&ldo;……&rdo;那个女孩被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哭了起来。

&ldo;闭嘴!不许哭!&rdo;摩尔将军更加生气,将配枪重重拍在桌上,&ldo;真没用!听着,拿上这把枪!如果那群孩子再挑衅你,你就用老子的枪把他们全给毙了!&rdo;

&ldo;呜……&rdo;女孩用手背抹着泪,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碰那把上了膛的手枪。

&ldo;真没用!哭什么哭?&rdo;摩尔将军恨铁不成钢地怒骂,挥起了巴掌就要给小女儿一耳光。黛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少年的身后躲去‐‐他吃了一惊,那一瞬,只觉得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抓着军校制服的后襟,藏在了他的身后。

他来不及想,忍住了把她推开的冲动,把她护在了身后准备替她承担那一击。

然而,将军刚刚扬起的手却被旁边的好友拉住了。&ldo;奥莱托,算了,&rdo;斐迪亚斯元帅叹气,劝道,&ldo;黛丝不过八岁,你对她未免太严厉了。何况女孩子又不像男孩,何必逼她拿枪打架呢?‐‐你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那就够了。&rdo;

&ldo;嘿,&rdo;说起两个儿子,摩尔将军气稍微平了一些,&ldo;也是,杰克和斯考特都已经升了中校了,也算是争气。&rdo;顿了顿,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和战友同来的少年,摩尔将军上下打量了一下,忽地笑了:&ldo;爱德蒙,这个就是你前些日子领回来的侄子?‐‐看起来很有出息的样子嘛!&rdo;

他回身拍拍少年的肩,用很大的力。

他站在那里没有躲闪,默默承受着‐‐那个小女孩还躲在他身后,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全身微微发抖地贴着他后背,仿佛把他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ldo;比夏这孩子……唉,优秀倒的确是很优秀。只是性格太孤僻了,谁的话都不听。&rdo;身为元帅的叔父看了少年一眼,叹了口气,&ldo;倔得要死,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小子!&rdo;

2012·末夜  七夜雪  在云上  镜·辟天  荒原雪  天心月圆  空城  淡品人生  平常茶,非常道  一只叫美狄亚的猫  风玫瑰  镜·织梦者2:海的女儿  夏日的白花  镜·织梦者  沧海明月·流光卷  镜·神之右手  林清玄散文集  镜·归墟  凤眼菩提  镜1: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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