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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刘瑕捂住太阳穴,按掉手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相处模式,在之后的案件里,似乎很有可能一直延续……

&ldo;李金生案的伤者,重伤患其实都在s市里治疗,轻伤患有不少已经回家休息了。一会等市局的兄弟到了以后,咱们可以去走访几户人家,建立起对案情直观的认识。&rdo;

欺负沈钦归欺负沈钦,既然认可沈钦留下,哪怕他在这个案件里不产生价值,也不算是调查团队的一员,连景云找了个固定电话给市里打过去以后,几个人回到车里等s市增援时,还是大概把案情给他介绍了一遍,又安置他,&ldo;这个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有信号,没有监控,一个摄像头都没有,我和上一个调查员了解了一下,据说这个村普遍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所以你能调查的信息并不多。一会你就跟在虾米身边,别说话就行了,戴上口罩,一般人不会特别注意到你的。&rdo;

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沈钦用手机问道,刘瑕注意地观察他的表情‐‐这是沈钦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和外人沟通,而且还是存在竞争关系的&lso;敌人&rso;,他的表现,蕴含着很多信息。

&ldo;大概是七天前的下午。&rdo;连景云有轻微的不耐,但仍很有风度地好好回答,&ldo;你拿电脑干嘛?不是说了吗,这里没网‐‐等等,刚才你是怎么给虾米的手机发信息的,即使你黑进去能控屏,那也得有网络才行吧‐‐&rdo;

卫星网络。沈钦的表现也堪称良好,至少能维持和连景云的一问一答。否则,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ldo;对啊,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rdo;连景云也奇怪了起来,&ldo;虾米的手机的确没信号啊,难道你在她身上放了gps定位器?但那也需要信号吧‐‐&rdo;

卫星图像啊,我黑进飞临z省上方的三颗卫星,军用精度连车牌号都能看清,只要有视角窗口,这只是小菜一碟……给我具体案发时间。

&ldo;……靠!&rdo;连景云发自肺腑地骂了一句脏话,手举起来,习惯性想拍拍沈钦的肩膀,又在半路回神止住,但仍递给沈钦一个钦服眼神,&ldo;你这是没存在感也硬生生找出存在感啊,沈同学……&rdo;

刘瑕冷眼旁观,眉心不觉微蹙‐‐她开始渐渐觉得,她似乎是有些小看沈钦了:诚然,他的精神依然不稳定,对细小的刺激都会有过激的反应,他很宅,不喜欢和人接触,不喜欢开口说话,恐慌发作时的样子不太好看……但,与其说是有严重障碍,以至于影响到正常生活,现在的沈钦,倒不如说是一个生活习惯和常人极其不一致的&lso;健康者&rso;,他具有正常社交的能力,只是不那么喜欢而已。

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表现对比,沈钦今天的状态,证明他具有极强的自我痊愈能力,这一样是一种矛盾的感觉‐‐他的精神世界几乎是核爆后的荒土,满目疮痍处处裂痕,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所散发出的勃勃生机又是那么的强劲,当他们第一次交流时,沈钦连多余的语气词都没有,说话简洁得仿若霸道总裁,随后又太过话痨,让人烦躁,如今他已经能和她长篇大论的谈天,和连景云之间的对话也是这么的自然,这改变也许是日积月累一点一滴,平时她不太能感觉得到,但现在回头来看则是如此明显。他正在迅速从沈老先生对他造成的伤害中康复,从他在美国时所受的伤害中康复,不论他受过怎样的重伤,它最终都没能打倒他‐‐别看沈钦表现得脆弱又幼稚,但事实上,他的精神要比任何人能想象得都更坚强。如果他表现得比正常人幼稚,那也是因为他所受的伤害比所谓的&lso;正常&rso;要更重得多。

她从沈钦飞舞的手腕上收回视线,垂下睫毛,掩去眼底的暗沉:沈钦的坚强,当然是个好消息,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帮助一个精神障碍者回归社会,需要多么漫长的时间和耐心。但这也同时引向一条不祥的推论‐‐沈钦并不是个偏执症患者,他的逻辑思考能力是正常的,用个最浅显的比方,她给沈钦一条蚯蚓,沈钦会害怕地大叫,反应比一般人强烈数十倍,但他同时也会认知到&lso;这是一条蚯蚓,我大叫是因为我不喜欢&rso;,而并非&lso;这是会毁灭我的末日兵器,我马上就要死了&rso;,他对大部分事物,都有正常、可靠的评估和认知。

而回头看看这个月他的表现,有一点,就不能不引起刘瑕的注意了。

沈钦一开始就反对她为连景云咨询,因为&lso;这不安全&rso;,他讨厌连景云,未必是因为感觉到连景云对她的好感,那时候他和他们都没正面接触,对她也谈不上喜欢,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危险。

每一次和她失联,他的表现都很过激。第一次失联,翌日他直闯她的咨询现场,第二次失联,他把车开到了她小区门口,第三次失联,他害怕得浑身发抖,甚至连走进后院寻找她的力气都没有,更是忘却羞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沈钦对她的安全,有种几乎可称为是焦虑的紧张‐‐这种紧张,从他喜欢她之前就有,并非是受感情影响……在他客观、可靠地判断中,她的生命,很可能一直都受到某种因素的威胁,以至于每一次失联,都让他有不祥的联想。

荒屋里吹来风阵阵,太阳已落山很久,天色入暮,车里的一点微光,抵御不了山林带来的叵测阴影,林涛松吟,乌云掩月,刘瑕看了沈钦一眼‐‐电脑的微光,映在他脸上,被风吹得时而扭曲,也让沈钦的脸庞,因此阴晴不定。

&ldo;我去!&rdo;连景云忽然爆出一声粗口,惊破所有诡谲的气氛,&ldo;这也太倒霉了吧!&rdo;

他懊恼得就像是看球时本命队错失一个绝好的she门机会,嗟叹半天才来找刘瑕,&ldo;虾米,咱们不等s市那帮人了,直接兵分两路,留两个技术员提取脚印就行了,走访工作先放一边,把进出水电站的常客身份都识别出来再说‐‐沈钦刚黑到美国那面的一个什么资料库里,提取了过去一个月的间谍卫星图像,偏偏就是起火那段时间,对准这里的卫星数量不够……不过这也已经给咱们节省很多工作量了,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是否指使别人,纵火者本人对水电站的布局和运作肯定都是非常熟悉的,能识别出这些人,比走访更有效率得多。&rdo;

他因为案情的进展,又高兴又沮丧,又兴奋又焦虑,但这番话在刘瑕耳朵里,重音却有所不同。

&ldo;&lso;什么资料库&rso;,&rdo;她冲沈钦的侧面说,&ldo;到底是什么资料库?‐‐你之前说是军用精度,说黑就黑,别人找到你怎么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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