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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第1页）

真的，对于被虐待的精神或者受伤的脑壳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一首歌更好的药方呢。

8月7日，劳埃德&iddot;亨赖德来到g大饭店30楼的一个房间，前一天，处于脱水和半昏迷状态的垃圾虫就被安置在这里。这是间很不错的房子，有一张圆形的床，天花板上镶着一面圆镜子，几乎跟床一样大。

垃圾虫看着劳埃德。

&ldo;感觉怎么样，垃圾虫？&rdo;劳埃德一边问，一边回过头。

&ldo;不错，&rdo;垃圾虫回答说，&ldo;好一些了。&rdo;

&ldo;你只要吃些东西，多喝水，再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rdo;劳埃德说，&ldo;我给你带了些干净衣服，尺寸只能估计，不知道合不合适。&rdo;

&ldo;看起来挺合适。&rdo;就连垃圾虫自己，也实在记不得他的尺寸了。他从劳埃德手里接过牛仔裤和工作衫。

&ldo;穿上衣服就下去吃饭吧，&rdo;劳埃德说，态度简直是毕恭毕敬。&ldo;我们这儿的人大多在熟食店吃饭。&rdo;

&ldo;好的，一定。&rdo;

熟食店里一片嗡嗡的说话声。他在门外停住脚，站在角落里，突然感到一阵惊慌。如果自己走进去，他们一定会抬头看他，还会嘲笑他。屋里会有人笑出声来，其他人也会跟着笑出声来，整个房间都会淹没在哄笑和指指点点中。

嗨，垃圾虫来啦！

嗨，垃圾虫！你把森普尔老太太的退休金支票烧掉时，她说什么了吗？

你经常尿床吧，垃圾虫？

他感到身上冒汗，虽然刚才劳埃德走后他冲了个澡，但现在又觉得浑身粘乎乎的。他记起洗澡的时候镜子里的那张脸：开始愈合的伤疤，憔悴不堪的表情，大大的眼窝里藏着一对小眼睛。是的，他们一定会笑。他听着里面的嗡嗡声、银餐具相碰的丁当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逃走。

他又想起狼含着他的手的感觉，那么温柔，领着他离开那小子藏身的铁坟墓。他挺了挺胸，走进屋里。

有几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吃饭、聊天。劳埃德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大桌子旁，举起一只胳膊，朝他招手。垃圾虫穿过桌子之间的缝隙走过去。桌子旁边还坐着另外三个人，他们吃的全是汉堡包和炒蛋。

&ldo;随便吃，&rdo;劳埃德说，&ldo;这是蒸汽桌。&rdo;

垃圾虫拿了个盘子，开始吃饭。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人，穿着肥大的、脏兮兮的厨师白大褂，看着他。

&ldo;您就是霍根先生吗？&rdo;垃圾虫腼腆地问道。

霍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间隙很宽的牙。&ldo;是的，不过你别这么叫我，朋友，叫我惠特尼吧。好点没有？你进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愤怒的上帝。&rdo;

&ldo;好多了，真的。&rdo;

&ldo;吃点鸡蛋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不就去吃油炸小点心。欢迎你来这里，朋友。&rdo;

&ldo;谢谢，&rdo;垃圾虫说。

他回到劳埃德的桌子旁。

&ldo;垃圾虫，这是肯&iddot;迪莫特。长白斑的兄弟叫赫克&iddot;德罗甘。这位叫埃斯&iddot;海伊。&rdo;

他们都朝他点头。

&ldo;这是新来的兄弟，&rdo;劳埃德介绍说，&ldo;叫垃圾虫。&rdo;

周围的人都跟他握手，之后垃圾虫开始埋头吃鸡蛋。他抬起头，看着对面胡子拉茬的年轻人，低声地、礼貌地说：&ldo;请把盐递给我好吗，海伊先生？&rdo;

在瞬间的惊诧中，他们面面相觑，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垃圾虫看着他们，先是一阵惊慌，然后他听到了笑声，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和耳朵一起听到了，他明白这笑声里没有恶意。这里不会有人问他为什么烧了教堂却没有烧学校；这里不会有人向他催讨森普尔老太太的养老金支票。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微笑，于是他真的微笑了。

&ldo;海伊先生，&rdo;赫克&iddot;德罗甘咯咯地笑着，&ldo;哦，埃斯，你是海伊先生。海伊先生，这叫法好听。海伊先生。真他妈的有趣。&rdo;

埃斯&iddot;海伊把盐递给垃圾虫。&ldo;叫我埃斯就行了，大伙都这么叫我。别叫我海伊先生，我也不叫你虫先生，很公平吧？&rdo;

&ldo;好的，&rdo;垃圾虫答应着，脸上还挂着微笑。&ldo;这样很好。&rdo;

&ldo;哦，海伊先生？&rdo;赫克&iddot;德罗甘忸怩作态地尖着嗓子说，接着又是一阵大笑。&ldo;埃斯，你从来没想过弃暗投明享受这种体面吧，我敢保证你没想过。&rdo;

&ldo;也许吧，不过弃明投暗倒是想过。&rdo;埃斯&iddot;海伊说着，起身给自己的盘子里加了点鸡蛋。经过的时候，他用手按了按垃圾虫的肩膀。那手温暖而有力。这一按非常友好，既没有用力压他，也没有捏痛他。

垃圾虫低头吃鸡蛋，内心感到温暖而美好。他的性情对这种温暖和美好颇不习惯，差点把这种感觉当作一种病态。他一边吃着饭，一边努力想体会它，理解它。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张张脸，心想他或许已经理解了这种感觉。

幸福。

多好的一群人啊，他想。

紧接着的感觉就是：我到家了。

这一天，他被留下一个人睡了，但到了第二天，便有汽车把他送到了博尔德，同去的还有很多人。在那里，他们一整天都在用铜芯电线缠绕烧坏的摩托车轴。他坐在一条长凳上干着活，抬头就能望见一片湖水‐‐米德湖，而且没有人监视他。垃圾虫猜想，周围大概没有工头之类的人，因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对自己干的活十分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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