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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当他走到音乐台附近时，发现观众席的长凳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可能有50岁了，但看上去要年轻一些。穿着看来非常昂贵的灰绿色便裤和丝质无肩外套……听到拉里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她手里拿着一粒药丸，像扔一粒花生米一样，漫不经心地把它扔进了嘴里。

&ldo;您好！&rdo;拉里问候说。她面色平静，眼睛发蓝，闪烁着机警的光芒。她带一副金框眼镜，笔记本点缀着一些看来像貂皮的东西。手指上有四只戒指：一个结婚戒指，两个钻戒和一个猫眼绿宝石戒指。

&ldo;噢，我不是一个坏人。&rdo;他说道。滑稽的是他想说，据他猜测，她手上带的东西可能得值两万块钱。当然了，它们可能是假的，但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戴人造宝石的女人。

&ldo;不，&rdo;她说，&ldo;你看上去就不像坏人，而且你也没得病。&rdo;她的声音在最后一个词上提高了一些，使得这句话有了半询问的性质。她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样平静；她一边脖子有点儿抽搐，在那蓝色双眼的敏锐目光后面，也有拉里今天早上刮胡子时在自己眼中所发现的那种悲哀。

&ldo;是的，我想我也没生病。您呢？&rdo;

&ldo;没什么事。您知道鞋上粘了一块冰淇淋包装纸吗？&rdo;

他低头看了一下，确实如此。这可把他弄了个大红脸。他单腿站着，试图扯掉那张包装纸。

&ldo;您怎么像只鹤一样，&rdo;她说，&ldo;坐下试一试。我叫丽塔&iddot;布莱克莫尔。&rdo;

&ldo;很高兴认识您。我叫拉里&iddot;安德伍德。&rdo;

他坐了下来。她伸出手，他轻轻地握了下，手指压着了她的戒指。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鞋上扯下那张包装纸，一本正经地把它扔进长凳旁边那个会说&ldo;这是您的公园，请保持清洁！&rdo;的垃圾筒内。这使他感到滑稽，于是他就仰头大笑了起来。这也是他自从那天回到家发现妈妈躺在房间的地板上以来第一次真正开心的笑，又发现这样笑一笑的快感并没变化，感到极其宽慰。这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大笑，而不是抿嘴微笑。

丽塔&iddot;布莱克莫尔盯着他微笑着，他又一次被她的平易近人而且雅致大方的风度所吸引。她就像一个来自欧文&iddot;肖小说中的女人。但那个女人是妓女，也可能是他还是个小孩时人们为电视创造的一个人物。

&ldo;听到你走过来时，我都想躲起来了，&rdo;她说，&ldo;我以为您是那个带着破眼镜满口奇谈怪论的人。&rdo;

&ldo;那个鬼哭狼嚎的人？&rdo;

&ldo;是你这样称呼他还是他这样称呼自己的？&rdo;

&ldo;是我称呼他的。&rdo;

&ldo;他非常聪明，&rdo;她说道，边打开她那饰有貂皮（可能的吧）的包，从中取出一包薄荷味香烟，&ldo;他让我想起了疯掉了的第欧根尼。&rdo;

&ldo;是吗？但看起来却像个真正的恶魔。&rdo;拉里这样说着，又笑了起来。

她点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吐了出来。

&ldo;他也没生病，&rdo;拉里说道，&ldo;但其他大多数人都病了。&rdo;

&ldo;我们楼里的这位看门人看起来很健康，&rdo;丽塔&iddot;布莱克莫尔说，&ldo;他仍在坚守岗位。早上出来时我给了他5美元。我自己也不明白，是因为他很健康，还是因为他在坚守岗位？您怎么想？&rdo;

&ldo;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do;

&ldo;是的，您当然不知说什么好了。&rdo;她把烟盒放回包里，他看见里面有一支左轮手枪。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ldo;这是我丈夫的。他是纽约一家大银行的总经理。即使出席鸡尾酒会他也随身不离地带着它。有人问他为什么总是带着这家伙，他就会说：&lso;我是纽约一家大银行的总经理。&rso;他是在两年前死去的。得的是中风病。后来他用领带上吊了。您会认为我们这一代人等同于用靴子自杀的那老一代人吗？但哈里&iddot;布莱克莫尔却是用领带自杀的。我喜欢这支枪，拉里。&rdo;

一只燕雀落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在地上啄食吃。

&ldo;我丈夫对盗贼有一种神经质的恐惧，所以买了这支枪。开枪时真的会产生后座力，发出很大的响声吗，拉里？&rdo;

拉里没有打过枪，他说：&ldo;我觉得后座力不会很大的。这是038口径的吧？&rdo;

&ldo;我想是032口径的。&rdo;她从包里拿出枪，他看到包里还有好多小药瓶。这一次她并未注意他的目光，她盯着约15步远处的一株楝树。&ldo;我想试试它。您认为我能击中那棵树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他忧心忡忡地说道，&ldo;实际上我并不认为……&rdo;

她扣动了扳机，手枪发出砰的一声。一个小洞出现在楝树上。

&ldo;10环。&rdo;她说道，像枪手那样吹着枪管里冒出来的硝烟。

&ldo;真棒！&rdo;他说道。当她把枪放回手包里时，他的心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ldo;我不会向人开枪的。我能肯定。这儿很快就不会再有人开枪了，是吗？&rdo;

&ldo;哦，这我可不知道。&rdo;

&ldo;您在看我的戒指。您喜欢吗？&rdo;

&ldo;啊？不！&rdo;他又开始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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