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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1页）

到了家里，一直就向道之屋里来。见屋里没人，又跑到敏之屋里来，她们三人，正坐着在评论呢。燕西一进房就笑着问道：&ldo;如何如何？&rdo;道之点点头道：&ldo;这个人算你认得不错。我明天就对母亲去说，准包成功。这孩子小模样儿又可疼，又可爱，又怪可怜的。可是她的名字太冷一点。本来就姓冷，又叫清秋，实在不是年轻人应当有的。她嫁过来了，我一定给她改一改。&rdo;燕西道：&ldo;只要四姐办成功，什么都好办。&rdo;道之道：&ldo;充其量，你也不过是要早些结婚。人反正是定了她了，或迟或早，主权在你。我们又不是小户人家，说是拿不出钱办事，时间是没有问题的。&rdo;

大家正说得热闹，恰好玉芬有点小事，要来和敏之商量。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姊妹正在大谈燕西的婚事，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她就不进去了，轻轻地退出这个院子，走到屋里，见鹏振斜躺着在睡榻上。玉芬冷笑一声，说道：&ldo;哼！你们男人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朝三暮四，我都看透了！&rdo;鹏振一翻身坐了起来说道：&ldo;又是什么谣言让你听来了？一进门就找碴儿。&rdo;玉芬道：&ldo;谣言吗？我亲耳听当事人说的。&rdo;鹏振道：&ldo;什么事？谁是当事人？&rdo;玉芬道：&ldo;就是老七，他要结婚了。&rdo;鹏振扑哧一笑道：&ldo;我看你那样板着面孔，不知道什么事发生了，原来是老七要结婚，这事有什么可奇怪的？&rdo;玉芬道：&ldo;你以为他是和谁结婚？&rdo;鹏振道：&ldo;自然是秀珠妹妹。&rdo;玉芬啐了鹏振一下，说道：&ldo;你们不要把人家大家闺秀，信口雌黄糟蹋人家！&rdo;鹏振道：&ldo;&lso;结婚&rso;两个字，能算是糟蹋吗？气得这个样子，至于吗？&rdo;玉芬道：&ldo;现在并不是她和老七结婚，你提到了她，自然就是糟蹋。&rdo;鹏振道：&ldo;老七和谁结婚？我并没有听说。&rdo;玉芬以为鹏振果然不知道，就把刚才听见敏之他们所说的话，告诉了鹏振。因道：&ldo;老七和秀珠妹妹的婚事，早就是车成马就，亲戚朋友谁不知道？到了现在，一点缘由没有，把人家扔下，叫白家面子上怎样搁得下去？这个姓冷的，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人？头里并没有和我们家里有一点来往，糊里糊涂就把这人娶来，保不定还要弄出多少笑话呢。&rdo;鹏振明知道玉芬和秀珠感情十分的好，秀珠的婚姻不成功，她心里是不痛快的。便道：&ldo;老七也是胡闹，怎样事先不通知家里一声，就糊里糊涂提到结婚上来？真是不该。&rdo;玉芬听他的话，居然表示同意，心里倒安慰一点。因道：&ldo;可不是！并不是我和秀珠妹妹感情好，我就替她说话，照秀珠妹妹的品貌学问，哪一样比不过老七？&rdo;鹏振道：&ldo;那都罢了，最是秀珠待老七那一番感情，是不容易得到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家里榨甘蔗喝，老七上西山了，她恰好到我们家里来，分了一碗，不肯吃。找了一只果子露的瓶子，将汁灌好，塞了塞子，放在冰缸里，留给老七喝。&rdo;玉芬笑道：&ldo;你也知道这是女子体贴男子一点心思。但是像这样的事，我也不知做了几千万回，怎样你一点也不感谢我的盛意？&rdo;鹏振道：&ldo;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要感谢你的地方，也只能于此而止，还要怎样感谢呢？&rdo;

玉芬微笑道：&ldo;结婚算得什么感谢？这是你们男子占便宜的事呢。&rdo;鹏振见他夫人在灯光之下，杏眼微波，桃腮欲晕，背靠了梳妆台，微微挺起胸脯。她穿的是一件极单薄的蓝湖绉短夹袄，把衣里的紧身坎肩，早脱下了两只短衫袖，露出袖子里的花边水红汗衫来，真个是玉峰半隐，雪藕双弯，比得上海棠着雨，芍药笼烟。鹏振不由得心里一动，便挨近身来，拉住玉芬的手笑道：&ldo;怎么结婚是男子占便宜的事？我愿闻其详。&rdo;玉芬道：&ldo;那自然是男子占便宜的事。从来男子和女子缔婚，总是表示男子恳求，没有说女子向男子表示恳求的。这样看来，分明是男子有好处。&rdo;鹏振道：&ldo;男子就是这样贱骨头，把一件很平等的事，看做是一桩权利，以为女子是义务。越是这样，越让女子拿乔。依我看来，以后男子和女子交朋友，无论好到什么程度，也不要开口谈到婚姻上去，非要女子来求男子不可。&rdo;玉芬道：&ldo;没有那样的事！女子决计不求男子。&rdo;鹏振笑道：&ldo;得！以后我就提倡男子别求女子。&rdo;玉芬将鹏振的手一摔道：&ldo;别挨挨蹭蹭的，过去！我看不惯你这样嬉皮涎脸的样子。&rdo;鹏振一肚子高兴，不料又碰了一个钉子。他就笑道：&ldo;好好儿的说话，你又要生我的气。得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来，我这里给你赔个礼儿。&rdo;说时，含着笑，故意向玉芬拱了拱手，把头一直伸到玉芬面前来。玉芬将一个指头向鹏振额角上一戳，笑道：&ldo;你真是个银样镴枪头。刚才你说你不求女子，怎样不到两分钟，你就求起女子来了？&rdo;鹏振笑道：&ldo;理论是理论，事实是事实。得了，我们言归于好。&rdo;玉芬道：&ldo;我不能像你那样子，好一阵儿歹一阵儿，决裂定了，不和你言归于好。&rdo;鹏振向床上一倒，伸了一个懒腰，说道：&ldo;我今天真倦。&rdo;玉芬笑道：&ldo;你出去，今天晚上，我不要你在这儿睡。&rdo;鹏振一翻身，坐了起来，笑道：&ldo;你这东西，真是矫情。&rdo;玉芬道：&ldo;了不得，你索性骂起我是东西来了，我更要轰你。&rdo;鹏振道：&ldo;你要轰我也成，我有一段理，得和你讲讲。我要讲输了，当然我滚了出去。若是你讲输了呢？&rdo;玉芬道：&ldo;你只管把你的理由说出来，我不会输的。&rdo;鹏振道：&ldo;我也知道你不会输的。但是假使你输了呢？&rdo;玉芬笑道：&ldo;若是我输了，我就输了吧。&rdo;鹏振道：&ldo;我输了，依你的条件；你输了，也得依我的条件。我来问你，我们这一场辩论，因何而起？&rdo;玉芬道：&ldo;由秀珠妹妹的事而起。&rdo;鹏振道：&ldo;那就是了。刚才你说结婚是男子占便宜的事，对不对？&rdo;玉芬挺着胸点了点头道：&ldo;对！现在我还是说对。&rdo;鹏振道：&ldo;既然如此，老七不和白小姐结婚，那算是不肯占白小姐的便宜，这种态度，不能说坏，为什么你说他不好呢？&rdo;这一句话，十分有力量，总算把玉芬问住了。

第四十五回瓜蔓内援时狂施舌辩椿萱淡视处忽起禅机

鹏振这一问可把玉芬问得抵住了，笑道：&ldo;他们两个人，又当作别论。&rdo;鹏振道：&ldo;同是男女两个的结合，为什么又要当作别论呢？&rdo;玉芬道：&ldo;我以为老七对秀珠妹妹不能说是占便宜，应当说是感恩图报。&rdo;鹏振笑道：&ldo;好哇，究竟是你输不了啊。我也是感恩图报，你为什么不许呢？&rdo;玉芬将头一偏道：&ldo;我不要你这种无聊的感恩图报。&rdo;鹏振笑道：&ldo;在你施恩不望报，可是我要受恩不忘报啊。&rdo;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谁有理谁无理，始终也不曾解决。一宿无话，到了次日，玉芬便和鹏振道：&ldo;事情到了这种样子，我应该给秀珠妹妹一个信儿，才是道理。不然，她还要说我和大家合作，把这件事瞒着她呢。&rdo;鹏振道：&ldo;你这话说得是有理由。不过你一对她说了，她是十分失望的，未免让她心里难过。依我的意思，不告诉她也好。&rdo;玉芬道：&ldo;你以为统北京的女子，都以嫁你金家为荣哩！她有什么失望之处？你且说出来。&rdo;鹏振笑道：&ldo;为别人的事，何必我们自己纷扰起来？我所说的，自有我相当的理由，而且我是好意。凡是一件婚姻，无论男女哪一方，只要不成功，都未免失望的，这也并不是我瞧不起谁，你又何必生气呢？&rdo;玉芬笑道：&ldo;并不是我生气。不过你们兄弟，向来是以蹂躏女子为能事的，你就是说好话，我也不敢当做好事看。&rdo;鹏振笑道：&ldo;这样说来，我这个人简直毁了，还说什么呢？&rdo;玉芬听他如此说，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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