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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波。早上周芷若摸着枕下的宝剑,只觉得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去外头走了一圈,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几个轮流等消息的师姐都是熬了个黑黑的眼圈,看起来比她憔悴了不少。
周芷若活动了几下肩膀,不愿回到屋子里去,也不想去叨扰灭绝师太。与人说了一声,便潜入了一旁练功的竹林中,收起宝剑,换了根竹子。以剑做竹,握在手里,轻挽了个剑花,而后纵身一跃,飞至竹林梢上,提起气来纵行数里,将平生所学武艺尽皆演练了一遍。等到太阳渐渐东升顶上时,周芷若方才缓缓吐了口气来,觉得一夜的乏累尽数消解了。
“掌门,山下有信送来。”周芷若回了清风堂,还未来得及坐定,就见苏雨然疾步入内。她带领弟子驻守在半山腰上,周芷若本以为是山下弟子搜索后传来的消息,没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一封撒着金箔的信封,垂眼一看,当头上头几个大字,周掌门亲启。
周芷若对着字迹心中疑惑,只觉这每一笔都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大开大阖之间颇有武者之风,但这人于文墨之上似乎差了不少,一共五个字,竟还有一个字缺了两划,结构之间也疏散不整,似乎很少拿笔。
会是谁呢?周芷若用布隔着摸了摸信封,只觉里头仅有一纸,但仍不敢大意,依旧那小刀挑开,屏气凝神,依旧隔着布把信纸拿出来,远远放在桌上,并不凑近。
信上的文风依旧粗狂得厉害,只见上头只有一行大字,我等听闻周掌门有意开门纳贤,特携礼来投。署名是王府无名逃奴一十三人。看着虽狗屁不通,但表意却是明白。周芷若一见,便猜到了所写信之人是谁,但却半点喜意没有,反而满是戒备。
“掌门,这信乃是驻守山下弟子所得,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口。也是昨天忙了一夜,反而没注意自家门口。”苏雨然说到此处微微有些愧疚,但亦对山下的弟子很是维护。细细说来,这些事情都是周芷若搞出来的,不过碍于她如今掌门的身份,不好明言苛责罢了。
“无妨,我与你同去山下。不过是有几个客人心暮峨眉而已。日后这种事情自然会越来越多。”周芷若细细看过信,上头不像是带了什么粉末、沾了些许毒液的样子,干干净净,甚至还涂了一丝淡淡的香气,与空气接触愈久愈加的浓烈悠长,很像一个未曾谋面但久闻大名的蒙古女子。
难道赵敏还活着?
周芷若总觉得当初赵敏之死太过顺利突然,一下山就接到了消息,应付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就已让她应接不暇,倒果真没有实实查究过此事。如果这一切都是赵敏设计,故意迷惑她来……那她周芷若就太看得起自己了。周芷若摇了摇头,依着赵敏的性子,如果她要对付自己,必是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摆足了她蒙古郡主的架子,根本不会如自己这般,思前想后,筹谋百端。若有强兵劲弩,自是一力降十会,无需费心什么阴谋阳谋。
阿大等人自昨日晚上范遥出门之时便跟着一同出了客栈。不过大家虽口里说要一起杀上峨眉将功赎罪,但心里都藏了心眼,知道他偷偷出去也只跟了半里,而后就停在山脚下,守在下山的要道上,静静地等消息。如果他行事一切顺利,峨眉疏忽若此,那他们正可趁机上山劫掠一番,带着人头和信物,一起去和小王爷请功。但若是范遥放了烟花求救,那就别怪他们明哲保身,不施援手,另寻出路了。
“咱们真要去峨眉?”秃头阿二抱着手站在路上,眼睛望向一旁的阿大,皱眉道,“就算当初自称仆役,受人驱使,但到底是在朝廷王府之中,身有职份,出入皆受人遵从,金银更是从未缺困,说起来也并不丢人。现在若入峨眉,就算只是几日,也要收那些尼姑的气来,又是何必?要我说,还不如立时杀上去,依旧多了罪魁的首级,一起投奔小王爷。”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唉,小王爷与郡主兄妹情深,你捉了凶手也只是分内之事。只怕护主不力一事根本就甩不掉,他每见你一次,就想起来一次,等寻了机会,还是要处置了你。”阿大方东白以前是丐帮的八袋长老,对这些上层心中的弯弯绕绕知道得门清。他听说周芷若的名字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早,当初离帮多年的史帮主突然回到丐帮之时,他就借着以前的暗号口令,探得了些许消息,其中最引他注意的就是史帮主着人给周芷若传话。当时周芷若只是个峨眉的女弟子,江湖里半点名声都没有,就算是得灭绝师太的喜欢,也远不如早在江湖中行走的静字辈女尼。这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个原本在小鱼小虾一样的人物就翻了天一般,做成了好几件大事。灭明教自然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但赵敏郡主一事却与她脱不得干系,且他还听说过一事,说那突袭汝阳王的叛降之将曾经收到过一封神秘书信,阅后即焚。虽然无人知晓那信上写了神秘,可他总觉得此事背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好似事事都是未卜先知,通晓世事,早早便布了棋局。
“不过天大地大,除了小王爷和这里,这天下本也有不少的去处,也不必都吊死在这里。”方东白用他长满皱纹的老眼看了阿二一眼,心里有些希望他转身离开,甚至待会儿愈加周芷若的时候前来偷袭。这里的人太多,显不出他与众不同,就像在王府里,也没人把他当做一回事儿来。
“那我就去旁处碰碰运气。”阿二看了眼周围,正对上几人的目光,这几个都是跟他一般,在西域闯出了些名声,叫汝阳王重金收拢而来的,大多是桀骜不驯,心思也比方东白鲁直了许多,互相一对眼,心里话就写在脸上了。
“我们一起去。”方东白闻言看了眼说话的几人,点了下头,不知可否。虽然这些年被郡主安排着以兄弟想称,但大家都不过是看在朝廷份上,互相有个面子情而已,实际本没什么交情。他们另选旁路,也是人之常情。
“一路保重。”方东白抱着剑低头拱手,半点也未曾阻拦,甚至主动让出道来,好让他们过去。原本在一旁冷眼看着的几人见此,也有两个迈动了步子,也一拱手,跟着走下山去。
眼看着他们下了山去,愈行愈远,站在方东白身后的一人终于忍不住说道,“他们向来言不守信,此番说是出走,说不得定是在哪里埋伏着,想要再寻机会偷袭,好要一震威名。咱们为何要放他们走?等会儿峨眉的人来了,更是有话要问。”
“峨眉的人已经来了。”方东白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宽广阔叶的林中深深躬身,开口道,“见过周掌门。”
“客气了。”周芷若在此处已看了许久,她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早就被方东白察觉,但是一直隐忍未言,因此也不并不出生,跟着看了许久,“还未请教您如何称呼?”
“前尘往事不必多言,在前个主人家,也不过唤作阿大而已。若周掌门不喜欢,也可另寻个称呼。”方东白扫了眼周芷若鞋尖的露水,看样子,这位周掌门在此处所藏的时候比自己注意到时早了许多。但他平日里行事低调惯了,此事倒未必能叫这位周掌门觉察出来。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前辈已然不喜欢原本的名号,换上一个也是不错。既然您自称阿大,我也尊称您一声大前辈就是。”周芷若听见这称呼不由挑了下眉毛,他竟然是丐帮的前长老方东白,在书中也算是个亮眼的配角,可惜命不太好,被赵敏当做与张无忌斗法的工具,先是断臂,后是涂了毒药,一身本事都成了玩笑。
不过,他为何要来?
“不敢当。”方东白听着周芷若的语气,总觉得她好像知道自己一般。但他假死入王府,这些年来容貌大变,性情也再不相同,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女又是如何得知?难道果真如自己猜想,峨眉是故意藏拙,其实早早摸清了不少底细,只是含而不露而已?
“这几位前辈,又该如何称呼?”周芷若转向其余站着的五六人。只见这几人个个眼含精光,根基扎实,或是一身精壮,似是练了外家功夫,一副铜筋铁骨之相,或是含蓄不露,气息绵长,甚至身上还带着些虚弱之态,与一旁的几人很是不同。
“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又有什么名字。叫什么阿福阿禄之类的罢了,既然来了此处,也没必要纠结往事。不如按着排行,依次排下来就是。”跟着说话的这人一直站在方东白的身后,一身的腱子肉,指节上还缠着白布,虽然说话不甚客气,但也并不讨厌。
“既然如此,那芷若就代峨眉,迎诸位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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