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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裴谨态度明确，眼神里有着纵容。不错，因为他是强者，是两个人中占据支配地位的一方，所以他可以扮演如兄长，如引导者一般循循善诱的角色。

连承诺，都充满了宠溺。

厌恶么？仝则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是否定的。

他很清楚一直以来，自己缺少什么，又渴求什么。一个强大慈爱的父亲，一个能干坚强的兄长，一个不必说太多言语，仅凭眼神交汇就能理解他心意的爱人，一份稳定的关系，一种可以信赖的情感……

他没有回头，开口问裴谨，&ldo;你经常不睡觉？这么下去，身体能撑得住？&rdo;

&ldo;不是还年轻嘛，等老了就不行了，我预备着三十岁之后再好好养生。不过身边要是能有人关心照顾，当然更好。&rdo;裴谨拖着长腔，一面懒洋洋伸腿，&ldo;好在如今不必早朝，这种无用的活动终于取消了。连每月一次大朝会，也是摆摆样子罢了。&rdo;

&ldo;外头那些人，都是你的亲卫？&rdo;

&ldo;是军情处的人。&rdo;裴谨含笑解释给他听，&ldo;我筹备了五年，认真挑选，认真训练，总算弄出了这么个机构。他们负责收集军情，可惜很多时候，并不能在明面上有动作。我也不便总是靠大动干戈来截获情报，所以才需要你，在阳光之下，堂而皇之地获得他们获得不到的信息。&rdo;

一个特务组织，暗暗地在危机中潜伏，而自己呢，则是公然游走于表面和平繁荣，内里波涛暗涌的朝野之中。

&ldo;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rdo;仝则没有为自己担忧，纯粹是出于好奇在发问。

&ldo;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法松懈，现在不光有外患，还有内忧。我的精力有限，只好先集中解决内部矛盾。&rdo;裴谨说着，挑了挑眉，意态疏懒，&ldo;还记得我说过么，要限制皇权。眼下正在酝酿筹备军机处，那会是和内阁平行的，国家最高军事机构。至于外头该打的仗，一场都不能回避，一旦退却，便是影响后世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隐患。&rdo;

停住话头，他似乎极轻的笑叹了一声，&ldo;可惜皇权嘛，如你所说，已然到手，再放开可就不容易了。&rdo;

&ldo;你会不会有危险？&rdo;权臣少有善终者，仝则想到这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裴谨声音温柔低沉，脸上又浮起那种不大正经的浅笑，&ldo;放心，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会先行安排好你。不过你肯关心我，我心里很高兴，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rdo;

这话他也好意思说，不是抢自己的台词么，仝则笑了下，不置可否地看向车窗外。

等到了地方，仝则发觉这山寨称得上是深挖洞，广积粮。一座山简直被掏空了似的，他还在心里默默计算大约得多少吨炸药才能炸出这般效果，人已随着裴谨被迎进了明晃晃的大堂。

那位孟寨主所受待遇不错，毕竟是一方枭雄，既没被人按着跪在地下，也没被五花大绑。不过周围已全是裴谨的人，有人持刀剑，有人手拿枪，此刻别说是人了，怕是连苍蝇也难飞得出去。

裴谨冲老当家拱了拱手，撩开衣摆，大喇喇坐在了山寨之主的位子上。坐定后即开始伸展长腿，松弛懒散，那股子优雅的吊儿郎当劲儿，居然和周遭没有一点违和感，好像他天生就该坐在那虎皮座椅上一般。

连笑容也自带了三分癖气，&ldo;孟当家，兄弟们忙活一晚上，就是想知道两处军火库里和你里应外合的都有谁？或者这么说吧，反正不止一位，那就有几个算几个，我等着你点名。来吧，说点我感兴趣的。&rdo;

孟寨主刻毒地盯着他，冷笑道，&ldo;摆这么大阵仗，算是侯爷瞧得起我老孟。既已落到这个田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山寨里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汉，不过是挖条密道罢了，还用什么里应外合！&rdo;

&ldo;这么说我是小瞧人了？罪过罪过。&rdo;裴谨笑容可掬的赔罪，蓦地一扬手，&ldo;来给老当家看座，今儿晚上我和当家的好好聊聊，顺便也学学这带兵之道。&rdo;

姓孟的脸色当即一沉，&ldo;我已被你生擒，何必还要挖苦人。我们是散兵余勇不错，干不过正规军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说过，一切主张都是我的，令是我下的，兄弟们不过奉命行事，小孩子们屁也不懂，侯爷也就不必费劲扯什么家国大义了，要真有情义，谁他妈还跑来做土匪。&rdo;

裴谨仰脸一笑，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ldo;老当家的意思我听懂了，朝廷对你不起啊，国家有负于您老人家，所以宁愿出手帮外人。怎么，当家的这些年钱还没赚够？为了什么突然要铤而走险起来？&rdo;

姓孟的哼笑道，&ldo;钱哪儿有个够，再说老子还想要个身份，一辈子做土匪，上了你裴侯的重点监视名单，老子不耐烦了，就想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rdo;

&ldo;当家的是没自由，可说句不中听的，您老今年六十三了，莫非还想出京都，或是出洋看看不成？恐怕不是为了自己吧。我知道，你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掌上明珠嘛，为了她自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听说幕府家有个颇具实力的家将，五年前来京都碰巧遇上了令爱，这之后便和令爱有了些首尾，这话不差吧？&rdo;

姓孟的眉头一紧，虎目圆睁，&ldo;那又如何？谁规定了不能和日本人相好？侯爷管天管地，还管到人谈情说爱上头去，别扯娘的臊了！趁早赶紧杀了我老孟，你也好跟皇帝老儿交差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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