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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曹玦明低声道：&ldo;楚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不比寻常大家闺秀差。只是侍女便是侍女……&rdo;

林德抬眼看他：&ldo;你又跟大表妹胡说了，二表叔何等样人？怎会娶区区一个侍女为妻？若是为妾倒还可能，她也不可能是表妹的生母。那时姜氏族人上京给楚王妃请安，多是红绡姑娘出面招呼，她若嫁人有孕，绝不可能瞒过姜氏族人的眼光！&rdo;

曹玦明冷笑：&ldo;姜锋离京时就带着魏红绡，一路同行，同居同食，若说他们不是夫妻，你信么？！我不知道魏红绡是妻是妾，但姜锋弃官时也有二十多岁了，兴许早就有了家室，也未可知。你们远在河阳，又能知道什么？！&rdo;

青云有些头疼地止住他们：&ldo;别吵了，听我说完！如果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那有可能只是养女，也许我真是伯父家的女儿也未可知，但前提是我们得弄清楚，父亲认我为女，有多少年了？如果是在火灾之前，那我就绝不可能是那个失了踪的女孩儿！你们对此有什么可说的吗？！&rdo;

曹玦明与林德面面相觑，齐齐沉默下来。

第六十九章回家

青云见他们都闭了嘴不再吵闹，神情略缓和了些，回想了一下二人方才所言，在心中略作梳理，便开口问林德：&ldo;林公子，那个曾在西北遇见我父亲的姜氏族人，既然曾在当地打听我父亲的事，想必也知道他在那里住了几年吧？可知道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rdo;

林德想了想，迟疑地摇摇头：&ldo;那位叔父确实打听过，但只知道二表叔是两年前带着妻子从外地迁来，那时是否带着儿女，就不知道了……&rdo;

青云略皱了皱眉，只觉得奇怪：&ldo;这怎么可能呢？我父亲在当地住了这么久，当地人既然知道他的妻子，怎会不知道他有没有儿女？&rdo;

&ldo;确实如此。&rdo;林德顿了顿，&ldo;兴许……他初到当地时，身边并无儿女，是后来巧合遇上了大表妹你这个侄女儿，才收养下来的？&rdo;

青云觉得更奇怪了。姜锋既然有家眷，为什么别人只见过他的妻子，却没留意到女儿呢？姜青姐今年十一岁，倒回头去算，那时候至少也有六七岁了，可不是能抱在怀里掩人耳目的年纪。难道说……她真是他到了西北后才收养的吗？可若照林德所言，她是姜钧之女，从火场逃离后，居然没有向族人亲戚求助，反而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北，那也太荒唐了！

曹玦明忽然插话道：&ldo;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些内情。&rdo;

青云与林德齐齐转头看他，后者皱眉头，神色间似有不信，青云却觉得他应该是真知道些什么，便催他：&ldo;是什么内情？&rdo;

原来曹玦明到西北寻找姜锋时，因为当地人逃荒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百人，他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衙门里的人打听到，姜锋带着妻子迁居当地，平日里可说是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打交道，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是个拥有几十亩田地的富家翁，但十分小气，因为他一个下人也不用。他妻子打扮富贵，吃穿也讲究，性情有些高傲，极少出门，也不屑跟邻里来往，曾被邻里的妇人说过闲话，说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青云听得一惊，心想自己那时候都那么大了，怎的姜锋的邻居都当她不存在？莫非她当时还没到姜锋家？

曹玦明又接着说：&ldo;姜锋后来忽然带着妻子离开了当地，跑到百里外的一个县城，不久又跟着流民南下逃荒。流民们用不着路引，想走去哪儿就走去哪儿，但随时都有可能被地方官府驱逐，又或是身不由己，因此姜锋又以十斤白面的代价贿赂官衙的文书，给家人办了路引与户籍文书。&rdo;

青云忙问：&ldo;可是我身上带着的那个？&rdo;

&ldo;正是。&rdo;曹玦明道，&ldo;那个小县城原不是你们三人户籍所在之地，文书不过是收买了衙门的人才办成的。不过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在那之前，姜锋并未告诉别人他还有个女儿！&rdo;

青云瞪他：&ldo;这种事你以前可没跟我讲过！&rdo;

曹玦明低头：&ldo;我原以为他妻子直到那时才生了个女儿，却不知你已经有这么大了，见到你时，也曾觉得诧异，但王掌柜与钱老大夫都说你是姜锋之女，我便以为他只是迟迟不曾为你登记户籍而已……&rdo;他手指微微颤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若青云并非姜锋与魏红绡亲生，那就意味着……她并非他仇人之女！

青云不知他心中所思，只是默然：&ldo;难道说……我真是他那时候才收养的？&rdo;又问林德：&ldo;我真的很像姜家女儿吗？会不会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姜家大伯的那个女儿……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rdo;

林德摇摇头：&ldo;兴许有，但我不清楚。&rdo;他微笑着安抚青云：&ldo;这样也不坏呀？你是姜家之女，又是嫡出，父亲乃是姜家旁支的嫡系长子，母亲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身份足够体面了。岂不比给二表叔做个出身不明的女儿强？你母亲出身也比侍女高多了。&rdo;

青云听得刺耳，不由得撇撇嘴：&ldo;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侍女？&rdo;她说的是姜锋之妻，&ldo;说她是魏红绡的，就只有曹大哥一人！&rdo;她瞥了曹玦明一眼。

曹玦明脸上有种轻松之色：&ldo;她头上戴着的银凤簪许多人都见过，若非魏红绡，怎会有那根簪子？&rdo;他神情淡淡的，眉目间似乎郁结尽消，但又有几分忧心，十分郑重地对青云说：&ldo;青姐儿，她不是你母亲，乃是一件大好事！从前我误以为你是她亲女，有件事一直不敢跟你提，今日总算可以说出口了。当日你父母会在雨夜外出，双双遇险而亡，其实就跟魏红绡有关！那时你一家随流民南下，日子渐渐难过起来，她抱怨了很多次，跟姜锋也吵了几架，终于忍受不住，竟带着所有财物行李驾驶马车独自出走！当时你正病着，姜锋只好将你交给钱老大夫照料，便只身追上去，恰逢暴雨倾盆，才有后来之祸。可以说，姜锋不幸身死，你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都是因为魏红绡之故！&rdo;

青云听得目瞪口呆，又抱怨：&ldo;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rdo;

&ldo;那时候怎敢告诉你？&rdo;曹玦明苦笑，&ldo;就连钱老大夫与王掌柜他们，也都觉得你被生母抛下，生父又被生母连累而死，实在是太过苦命了，大家都不忍心告诉你实情。横竖你已前事尽忘，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呢？&rdo;

青云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如果魏红绡不是她亲娘，那么在受苦时会丢下她离开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倒是姜锋十分无辜。青云心中默念，若不是姜锋收养，姜青姐恐怕早就死了吧？他不但收留了她，还欢欢喜喜地向人介绍她是他的女儿，真是个好人。

她沉默片刻，便道：&ldo;你们要去父亲坟上的话，记得把我带去。我还从没给他上过香呢！&rdo;

林德微笑着说：&ldo;那是自然。&rdo;又看了曹玦明一眼：&ldo;妹妹不如随我们一同回去吧，你放心，有姜七叔护着，旁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rdo;

&ldo;再说吧，我在清河也过得挺好的。&rdo;青云有些兴趣缺缺，&ldo;而且，万一我并不是姜家骨肉，只是脸长得有些像，也不好去攀附他家。&rdo;

曹玦明也点头道：&ldo;正是，姜家四房正要寻人替女儿跳火坑，无论你是否姜家骨肉，他们也不过是需要一个人选罢了，实在没必要去受这个罪。&rdo;

林德对他怒目而视：&ldo;姜家四房算什么？！有姜七叔在，谁敢委屈大表妹？！&rdo;

曹玦明冷笑：&ldo;姜七爷若当真有这本事，姜钧一家的后事又怎会糙糙了结？你那位姑祖母又怎会多年来只能屈居庵堂？！&rdo;他转向青云：&ldo;妹妹别听他的花言巧语，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回去受别人的气！即使是他，在姜七爷跟前也不过是半个亲戚、半个奴仆，他还有脸面说会护着你呢！&rdo;

&ldo;你……&rdo;林德对他怒目而视，明明是瘦弱苍白的脸庞，竟红得发紫，眼看着就要发作。青云只得出声阻止他们：&ldo;都别吵了！现在我的身世还说不清楚呢，等什么时候有了明确的说法，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二位都是读书人，别做斯文扫地的事！&rdo;

曹林二人只得住了嘴，相互间都拿眼去瞪对方，几乎可以让人看见彼此间雷电交鸣、火花四溅。青云没办法，只好站起身：&ldo;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林公子，你出来很久了，姜七爷可能在找你。&rdo;

林德收回瞪向曹玦明的愤怒目光，亲切地对青云道：&ldo;大表妹，你唤我一声林表哥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你已累了吧？我先告辞，等闲了再来寻你。你若有事找我，只管往府衙去。&rdo;然后又瞪了曹玦明一眼，便离开了。他还要回去向姜七爷禀报事情经过，有些事，姜七爷比他更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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