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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2页）

见吴总将信将疑地投过眼神，她加一句，&ldo;一直都是够的，但如果您要赠予，我也不反对。&rdo;

吴总的手停下来，他有点气馁，&ldo;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带任何附加条件，不得追回的赠予？&rdo;

刘瑕耸耸肩，&ldo;您的律师手里还有模版合同吧，要送的话，让他拟个合同就行了。&rdo;

&ldo;那，这次餐叙，就是你上次请求的价格了？&rdo;吴总的声音慢了下来，表情还是那么若有所思，不露丝毫伤痛。&ldo;你觉得，这样足以偿还我付出的人情吗？&rdo;

刘瑕的沙拉来了，她的牙齿陷进脆而多汁的生菜里，&ldo;您觉得不够吗？&rdo;

吴总的笑很含蓄，&ldo;瑕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我的，接到你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主持一项跨国会议，我丢下了至少三个跨国集团的vp，给国内的好几个好朋友打了电话，才辗转请托到一位给你开门，为此，我也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rdo;

&ldo;那您觉得怎么才够呢？&rdo;刘瑕问，虾子在她口中迸出鲜甜，她享受地眯了眯眼，喝口水换换味道，又去尝火腿蜜瓜。

吴总叹口气，面上自然浮现少许慈父的失落与歉疚，&ldo;你知道，爸爸一直以来想要的就只有一件事……&rdo;

&ldo;就只是一件事吗？&rdo;刘瑕问，火腿的微咸与蜜瓜的清甜在口中融合，烹饪都是七分材料三分工，在国内而言，这间餐厅的材料也算是顶尖了。

&ldo;这件事又何尝不是包涵了所有事呢？&rdo;吴总反问，他的声音苦涩少少，就像是杯糖加得不够的咖啡。&ldo;虾米，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爸爸愿意付出所有来补偿你，真的，只求你给爸爸一个机会……我不会要求你融入现在这个家庭，我知道，这是对你的伤害，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听你再叫我一声爸爸……&rdo;

多少愧悔，都藏在这句话里，浓得化不开，像是从心里呕出来的血，凝聚了对自己无能的痛楚，对时间难回的无奈，纵使现在业已功成名就，但造成的伤害也难追回，不论吴总多有权有势，在这一刻他依然是个卑微的弱者，甘愿献出所有给她践踏，以此来偿还自己的罪，换取到的不论是一丝温情，少许宽恕，还是无穷无尽的愤怒与仇恨，他也都甘之如饴‐‐只要刘瑕还能将他当作父亲看待，这都是他愿付出的代价。

刘瑕叉起一个生蚝送进嘴里，来自海洋的鲜味迸发开来，带了一丝微涩的海盐味道，这样新鲜的生蚝仿佛都在呼唤一杯好酒来配。她回味地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吴总，露出了解的笑容，&ldo;这次去美国，你不是去平事……或者，至少不是平公司的事吧。吴瑜的抑郁症，又复发了？&rdo;

吴总脸色微微一僵，刘瑕喝口水，摄入食物以后，血糖渐渐恢复，她精神多了，&ldo;吴总，十二年前，我读大一的时候，你第一次来找我，让我把名字改回去，搬到你在北京的房子里住，等着我扑到你怀里哭诉，理所当然的恢复我们&rso;正常&lso;的父女关系，供给你你需要的天伦和宽恕，那时候，你的姿态是很高的，从没觉得自己会被拒绝。&rdo;

&ldo;八年前，我要出国留学的时候，你来给我提供奖学金，给我提供在剑桥的住所，条件是我为你打理在美国的分部，每年寒暑假要进你的公司实习，那时候，你有点拿腔拿调的意思‐‐耐着性子陪我玩游戏，以为我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中，虽然一时叛逆，但终究会按照你的剧本演出。&rdo;

&ldo;等到我毕业回国的时候，你送我房子，送我办公室，想让我和你在一个别墅区里住，这时候，你的姿态软下来了，开始打年龄牌了，不再提公司继承的事情，你觉得那会激起我的仇恨，毕竟，你是为了你的事业才抛妻弃子，一去不回那么多年……你开始低姿态地求我原谅，用点怀柔手段，这大概是……三年前的事，对吗？&rdo;

&ldo;每一次，我都严肃地拒绝你，每一次拒绝以后，你都很久没有出现，这一转眼，又是三年没有联系，这一次我有事找到你头上，我以为，你的姿态会高一点的，毕竟，我求你嘛，这是十二年来的第一次。&rdo;刘瑕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不说出来，她都没意识到，为了沈钦，她居然连十二年没低的头都低了，&ldo;但这一次，你的姿态比上一次还要更软，这个线索，令我很难不陷入思考‐‐每一次你来找我，都是你的情感有需求的时候，第一次，你的公司上市了，你想要和你人生的一部分‐‐最失意的一部分分享你的成功，证明你的能力，所以你派人回去接我，打算用钱来弥补前妻和女儿的情感，你渴望的是抱头痛哭式的宣泄，彻底告别你的失败，迎来全新的人生。&rdo;

&ldo;第二次你来找我，是因为你选定的继承人吴瑜抑郁症发作，丧失了继承公司的能力，你意识到你需要再栽培一个后代，把你的意志和事业传承下去。所以，在我的申请已经通过，去往美国的机票业已买好，奖学金已拿到的情况下，你找到我，打算展示你权威的一面，折服到一个心甘情愿的学徒，权势、野心、金钱，你自忖可拿出手的筹码很多，失败的可能性，不大。&rdo;

&ldo;第三次你来找我，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老迈，很难说是什么唤起了你的认识，如果要我猜测的话，也许是你在性上有些力不从心了，男人往往是从这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衰老的‐‐性驱力消失了，你难以继续在环肥燕瘦中得到满足，开始渴望后代的陪伴和亲情，但你诸多的情妇和前妻们，难以满足你的需求，对你来说，她们都过于愚蠢，吴瑜又有情感障碍，其余的孩子，还太小，也许，按我的猜测，也太笨，只会激起你的不耐。&rdo;

&ldo;但，不论如何，每一次你试图操纵我未果后，总会消失，这就是你，你并不真正关心我，你给我钱，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吴总，你的所有感情都以自己为中心‐‐当然，我们谁不是呢，只是你的这个倾向，有点过于严重了。你就像个活力充沛的小孩，注意力总是无法维持十分钟以上，在这里得不到满足，你就会去别处，直到你有别的需求，回来再做一次尝试。&rdo;她叉起一片菜叶，送入口中，&ldo;但我知道，即使是一条狗，巴甫洛夫也能训练出反射性，所以，只要我重复够多遍，你总是能明白的‐‐更别提你真的还很聪明‐‐吴总，你可以去耍那些蠢人，可以去操纵他们，就像是傀儡师摆弄舞台前的木偶，但你操纵不了我，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个新闻，但事实是，你真的影响不到我‐‐&rdo;

&ldo;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rdo;吴总反射性地说，他脸上并未有任何迷蒙之色，仿佛这些术语，这些冒犯的言谈，根本无法造成理解上的障碍。

&ldo;我也有得是办法进去。&rdo;刘瑕说，&ldo;总之，试着去想象一下，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摆脱你的魅力、权势和金钱而生活，并且过得很好，我对你没有什么需求，但，当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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