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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ldo;我是带你的小老妈。你小时候叫我&lso;桃儿妈妈&rso;。&rdo;

&ldo;你?那我爹认得你，为什么他从没提过你……&rdo;

&ldo;牛五爷哪是你爹。你爹姓佟，早死了，你是佟家人，你娘就是那天跟你比脚的戈香莲!&rdo;

&ldo;什么?&rdo;牛俊英大叫一声，声音好大，人打椅子直蹿起来。一时她觉得这事可怕到可怕之极，直怕得全身汗毛都奓起来。&ldo;真的?这不可能!我爹生前为嘛一个字儿没说过?&rdo;

&ldo;那牛五爷为嘛临死时告你，跟你合上虎符的人说嘛都让你信?你还说，骗你都信。可我为嘛骗你?我倒真想瞒着你，不说真的，怕你受不住呢!&rdo;

&ldo;你说，你说吧……&rdo;牛俊英的声音也哆嗦起来。

桃儿便把莲心怎么生，怎么长大，怎么丢，把香莲怎么进佟家门，怎么受气受欺受罪，怎么掌家，一一说了。可一说起这些往事就沉不住气，冲动起来不免东岔西岔。事是真的，情是真的，用不着能说会道，牛俊英已是满面热泪，赛洗脸似的往下流……她说：

&ldo;可我怎么到牛家来的?&rdo;

&ldo;牛五爷上了二少爷和活受的贼船，就是他造假画坑死了你爷爷。你娘要报官，牛五爷来求你娘。你娘知道牛五爷人并不坏，就是贪心，给人使唤了。也就抓这把柄，给他一大笔钱，把你交给他，同时还交给他这半个虎符，预备着将来有查有对……&rdo;

&ldo;交他干嘛?你不说我是丢的吗?&rdo;

&ldo;哪是真丢。是你娘故意散的风，好叫你躲过裹脚那天!&rdo;

&ldo;什么?&rdo;这话惊得牛俊英第二次打椅子蹿起来，&ldo;为什么?她不是讲究裹脚的吗?干什么反不叫我裹?我不懂。&rdo;

&ldo;对这事，我一直也糊涂着……可是把你送到牛家，还是我抱去的。&rdo;

牛俊英不觉叫道：

&ldo;我娘为什么不早来找我?&rdo;

&ldo;还是你爷爷出大殡那天，你娘叫牛五爷带你走了，怕呆在城里早晚叫人知道。当时跟牛五爷说好无论到哪儿都来个信，可一走就再没音信，谁知牛五爷安什么心。这些年，你娘没断叫我打听你的下落。只知道你们在南边，南边那么大，谁都没去过，怎么找?你娘偷偷哭了何止几百泡。常常早晨起来枕头都赛水洗过那么湿。哪知你在这儿，就这么近!&rdo;

&ldo;不，我爹死后，我才来的。我一直住在上海呀……可你们怎么认出我来的?&rdo;

&ldo;你右脚心有块记。那天你一扬脚，你娘就认出你来了!&rdo;

&ldo;她在哪儿?&rdo;牛俊英&ldo;刷&rdo;地站起来，带着股热乎乎火辣辣劲儿说，&ldo;我去见她!&rdo;

可是桃儿摇头。

&ldo;不成?&rdo;牛俊英问。

&ldo;不……&rdo;桃儿还是摇头。

&ldo;她恨我?&rdo;

&ldo;不不，她……她不会再恨谁了。别人也别恨她就是了。&rdo;桃儿说到这儿，忽然平静下来。

&ldo;怎么?难道她……&rdo;牛俊英说，&ldo;我有点怕，怕她死了。&rdo;

&ldo;莲心，我要告诉你晚了，你也别怪我。你娘不叫我来找你。那天她认出你回去后，就把这半个虎符交给我，只说了一句：&lso;事后再告她&rso;。随后就昏在床上，给她吃不吃，给她喝不喝，给她灌药，她死闭着嘴，直到断气后我才知道，她这是想死……&rdo;

牛俊英整个呆住。她年轻，原以为自己单个一个，无牵无扯无勾无挂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哪知道世上这么多事跟她相连，更不懂得这些事的缘由根由。可才有的一切，转眼又没了，抓也抓不住。她只觉又空茫又痛苦又难过又委屈，一头扑在桃儿身上，叫声&ldo;桃儿妈妈&rdo;，抱头大哭，不住嘴叫着：

&ldo;是我害死我娘的!是我害死我娘的!要不赛脚她不会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