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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玦明的脸色早已是铁青了,缓缓点了点头:&ldo;大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rdo;
青云带着半夏拿饭菜过来了,众人一起吃了饭,又喝了口热茶。青云见刘谢还没回来,便叹了口气:&ldo;算了,我给那个人送点吃的去,省得饿坏了他,干爹心里埋怨我。&rdo;
曹玦明抬手拦着没让她起身,微微一笑:&ldo;让我去吧,既是刘大人的兄弟,我身为主人家,怎能不去见一见?&rdo;便让麦冬拿了食盒,装了一砵饭、两碗菜,另有一壶热茶,随他去了。
青云看着他消失在夹道里,凑近了高大娘小小声说:&ldo;我怎么觉得曹大哥好像是去寻仇的?&rdo;
高大娘嗔她一眼:&ldo;你这哥哥疼你疼得紧,知道你受了别人的肮脏气,怎会不为你出气?你别管了,等刘大人回来了,你也只管让小曹大夫出面说话!&rdo;
青云眨眨眼,捂嘴笑了。曹玦明的护短行为还是让她很窝心的,她心里是既温暖,又快活。
也不知曹玦明与刘明都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后者就灰溜溜地出来了。虽然看着青云的眼神仍旧说不上善意,却敷衍地向她作了个揖:&ldo;今日我不懂事,唐突了小姐,还请小姐勿怪。&rdo;
青云有些反应不过来:&ldo;啊?&rdo;
曹玦明在旁淡淡地对刘明道:&ldo;你既然知道错了,日后就别再犯,在刘主簿面前,也别胡乱说话才好。我们家虽顾念刘主簿对小妹的照应,帮他谋得升迁,但要是他被你这兄弟蒙蔽,不知好歹地胡闹,我们既能叫他升上去,也照样能把他拉下来。你可记清楚了?&rdo;
刘明缩了缩脖子,不甘不愿地说:&ldo;知道了。&rdo;
他问了刘谢的去处,得知后者还在衙门里办公,很快就回了二进院子,不一会儿,便背着个大包袱出门去了。
青云看着他离开,忙回头问高大娘:&ldo;他背的那个包袱好像是干爹的吧?这么一大包,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记得他来时只带了个小包裹而已。&rdo;
高大娘则啐了刘明的背影一口:&ldo;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从刘大人屋里搜刮出的。&rdo;
青云吃了一惊:&ldo;他能拿什么东西?我明明把放了贵重东西的箱柜都锁了,连干爹放好一点儿的笔墨纸砚和书本的柜子也不例外。&rdo;
&ldo;刘大人的衣裳都是好的,或是茶壶茶杯烛台之类的物件,也值不少银子呢。&rdo;高大娘叹息着摇头,&ldo;刘大人这么老实的好人,怎么会有个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兄弟?!&rdo;
青云忙去了刘谢的屋里一瞧,果然看见今日上茶时用的茶具都不见了,柜子里也少了几件衣裳,刘谢平日常用的一个杯子也不见了踪影,便忍不住跺脚:&ldo;真该死!他拿别的就算了,怎么还拿走了我给干爹新做的棉袄?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冷了,只有一件旧棉袄,不是存心叫干爹冷死吗?!&rdo;
刘谢对自家兄弟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坐在周康办公的屋子里,与对方对坐着发愁。
钦差已经到了淮城,下令传周康前去问话,而且还指定了淮城府治下另一个县的县丞过来暂代县令之职,同时,他还命钟县丞与主簿刘谢陪同县令周康一同过去。
这种事是不常有的,周康并非在公务上犯了什么错,只是个人被疑与淮王藏宝失踪一事有关联,可是所谓的财宝失踪,也不过是推测而已,要提审也是提审周康一人,为何连县丞与主簿也叫了去?更别说主簿刘谢在事发时根本就不在县城里!
很显然,钦差还未开审案子,就对案情有了自己的看法,对于周康的下属,也都持不信任的态度。
屋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周康叹了口气:&ldo;是我连累了你和老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位钦差乔大人,应该是我的熟人,一向与我有些宿怨的。&rdo;
是什么样的宿怨?说来也是一盆狗血。周康的妻子周王氏,是虞山侯府的庶女,自幼养在嫡母跟前,由于没有嫡姐,因此在外人面前也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千金。那位钦差乔大人也不是别人,却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庶子,生母很是得宠,前程似乎很是看好。周王氏当时还未定亲,看中了定国公府富贵,哪怕是个庶子,也乐意嫁,便与这乔家的庶子眉来眼去的,生了情意。那庶子的生母已经有失宠的迹象了,他便想着与虞山侯府联姻,给自己找个好岳家,也能给自己添点底气。这门婚事,可说是两厢情愿。
可偏偏在这时,周康中了进士,又在殿试时投了皇帝的缘法,一时很是风光。虞山侯想起他父祖皆是个人物,虽然一度家道中落,但也是正经世家出身,兴许能给自家添个助力,便在不知道庶女心思的前提下,手快脚快地将她许给了周康。
周王氏嫁给周康后,生活一下从富贵落入小康,怎么想怎么委屈,跟周康的感情始终说不上好。而周康听说过些风言风语,也对妻子的态度有些硌应,但随着儿女先后出生,他也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夫妻俩可说是抛开了往事平静度日,但乔家那个庶子的处境却不大妙,由于丢了虞山侯这门可能的姻亲,他被嫡母很快地结了一门不大如意的亲事,没多久,生母也被气死了。因此他如今作为钦差奉皇命前来审理周康的案子,便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刘谢听完了这番内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那乔钦差眼下对周太太抱什么态度,只说他与周康之间这点宿怨,是否能公平公正地审案呢?如果周康因此而倒了大霉,是不是太冤枉了点?
第四十八章隐患
刘谢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ldo;大人在京城亲友不少,不知可有消息传来?虽说从前有些宿怨,但大人本不知情,那位钦差大人其实也怪不到大人头上。&rdo;
周康叹了口气:&ldo;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若我早知道他二人彼此有意,一定会劝说家慈推掉这门亲事的。本来,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该娶庶女,只是家慈盼着我能在朝中得些助力,才为我结下一门勋贵姻亲。&rdo;
原来是父母之命,刘谢更加觉得周康无辜了。说起来周太太跟那乔大人是私订终身,本不合规矩,不禀告父母正式定亲就算了,怎的还怨上了不知情的人?其实王家与乔家,一个是侯府,一个是国公府,双方又都是庶出,明明是门当户对,若早跟长辈说了,订下亲事,哪会有后来的变故?刘谢想起那位总是端庄凛然、高傲冷淡的上司太太,心里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鄙夷。
周康不知道下属在腹诽自家老婆,又再叹息几声:&ldo;我听说虞山侯府与定国公府平日素有往来,也不知旁人是如何跟那位乔大人说的,总之,过去十多年,我在京城每每遇上他,总是不欢而散。我心里其实也有过怨言,但念及一双儿女,也就罢了。&rdo;说到这里,他坐直了些,&ldo;这都是十多年的旧事了,想来那乔大人不过是要拿我出一口气,对你与老钟更是迁怒而已,你们陪我走一趟,等他问过话,自然就放你们回来了,你不必太过担忧。&rdo;
真能这般顺利么?刘谢心中有些没底,但还是笑着应下。
时间已晚,周康想到刘谢可能是头一回见钦差这种人,心里难免敬畏,便与他说了些乔大人为人处世的传闻,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刘谢又倒回来给他介绍了府里几个官儿的性情喜好,给他做个参考,然后就告辞了。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顺路去了钟县丞那里,把周康告诉自己的话照样给对方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周太太未婚时的那点子春闺秩事,就不必提了,他只是含糊地说钦差乔大人与周康有些宿怨而已。
钟县丞这两日越发显得憔悴了,据说他太太的病情已经到了危急时刻,他日日守在病床前,半刻都不敢离,大夫也搬进了县丞宅里长驻,以防万一。谁知这时候钦差还要召他去府里问话,他急得唉声叹气,只拿一双眼睛看刘谢,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愁苦:&ldo;刘老弟,钦差相召,按说我是一定得去的,可你也知道我家里如今是什么情形。若我走了,家里除了一个孩子,就只剩下大夫,实在不方便得很,万一外头有闲话,岂不是要逼着我太太去死么?&rdo;
刘谢也很为他发愁,不过不是担心钟太太的名声。虽然大夫是外男,但钟太太都病得快死了,又有一堆男女仆妇围着,谁会闲得没事干胡编乱造些闲话出来?但是钟县丞一走,家里的事就要落到他小女儿头上,确实叫人担心。印象中,钟家的小姑娘远不如自家干女儿稳重能干呢。
刘谢只能安慰钟县丞:&ldo;周大人说了,钦差叫我们去,只是问个话。钟大人只管把家中实情告知钦差,想来乔大人不会不体谅的。淮城离这儿不过几十里路,若是顺利,两天就能回来了。&rdo;
钟县丞看着刘谢,表情似乎更加愁苦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沉默半晌,发现刘谢一直陪着自己叹气,他只好说:&ldo;但愿一切如刘老弟所言吧。&rdo;便端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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