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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课外出的结果比想象中侥幸得多,陈叙和于玏吃完饭回班里上自习,整个晚上居然很安然。
有同学询问他们一下午的去向,于玏不搭理,陈叙说得虚虚实实搪塞至极。
然而吴一跃是搪塞不过的,陈叙就片面地实话实说了,他只告诉吴一跃他们出了校门,具体去了哪,闭口不言。
“你们真够走运。下午老王就来了一次,还是下课,转了一圈就走了。”吴一跃说。
“其他老师呢?”陈叙问。
“我给应付了。”吴一跃大拇指指向自己,“你得谢谢我。不对,是你们得谢谢我。”
陈叙连声说了两个“谢谢”。
吴一跃眼神幽微地在他和于玏之间漂移几个来回,还要再说什么,没有开口就被陈叙一个眼神堵回去了。
“谢谢。”这时于玏突然朗声说。
“我刚刚已经替你谢过了,你多说一次,便宜他了。”吴一跃走后,陈叙对于玏说。
“我知道,”于玏说,“是对你说的。”
陈叙哑口片刻,道:“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客气,而且你不也帮我吃了碗馄饨么,扯平了。”
“相比于承担那些和自己无关的风险,‘谢谢’两个字对你来说没有多少意义。”于玏说。
又来了,那种冷漠而疏离的感觉。陈叙沉吟片刻,定定地说:“有意义。”
于玏看他。
“有意义的。”陈叙又说了一遍。其实意义是他很少思考的东西,就像他也很少思考具体的得失。
陈叙说:“你认为‘谢谢’没有意义,可你还是说了。所以,如果我坚持认为有意义,那相当于你的‘谢谢’也不是没有意义。”
如果你的意义建立在我的意义上,我的意义就是你的意义,那么我们之间就不是毫无关联。
于玏略一沉吟,从与陈叙的对话里抽身而退,沉浸回自己的世界。
陈叙呆了一会,等待心慢慢变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躁,只不过说了几句连剖陈心迹都不算的话,心就跳动得这么厉害。
夜晚睡前,陈叙回想今天人生第一次逃课,结果出人意料地平淡,没有处罚和斥责,也并不刺激或壮丽,但依旧难忘。
+++
题目卡住了。
尝试了几种方法都行不通,聚焦在题目上目光开始涣散,其他感官却喧嚣起来,夺取本就不稳固的注意力。听觉视觉嗅觉,破碎弥漫在空气里。
余光看见一只瘦削的手伸到书立前,随后听见书本被抽出来的摩擦声,然后是书页被翻开的哗哗声。那只手拿完书,又移到笔盒上方,从里面取了个什么出来。
然后一声钝响,陈叙判断出那是美工刀刀刃被滑出来的声音。
他要裁错题了,陈叙想,随后意识到自己不止眼前这道卡了半天的题目,还有一大堆的错题正在候场,努力回收心神。
正重新看完题目第一句,于玏那边仿佛恶作剧般不让人安定下心神似的。
一声“嘶”的细微吃痛。陈叙转头,先刺入眼睛的是几滴鲜红,洇染到卷子上,像一路浓烈的花开。
于玏的神情从平静变成略微吃惊,再变成毫无波澜。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只被不小心划伤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带着点呆愣的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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