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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在地上,他的双手交叉立在膝上,紧紧的握着。
他不知道,以前在陈家村,每每煦方心虚诓我时,两只手也会这样交握在一起。
我别过头去,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被堵的满满的。聂然忽然道:&ldo;我一直有个疑惑……&rdo;
我若无其事的回头,&ldo;嗯?&rdo;
他从身后拿出了那支玉箫,在我跟前晃了晃,&ldo;此箫,你是从哪儿买给他的?我记得那陈家村是个渔村,根本不可能有卖什么玉箫。&rdo;
我被勾起了回忆,不由一笑,&ldo;为了买这玉箫,我走了整整半日的路,在临镇才买着的……你别看这箫玉质拙劣,为了买它,我洗了好久的衣裳呢……&rdo;
他的目光转柔,&ldo;看来公主那时着实受了不少苦……&rdo;
我脱口道:&ldo;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点苦算得了什么啊……&rdo;
聂然转箫的动作顿住,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道:&ldo;我说的……是过去……&rdo;
他不置可否,嘴边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转眼看向院落的桃树,当年在陈家村我与煦方的家门前,也有一棵很像这样的树,煦方很喜欢在树下为我奏箫。聂然定定看了一会儿,缓缓将箫举至唇边,徐徐吹起那首熟悉的乐。
煦风和月。
只是当他吹到一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他转头问我:&ldo;当日在林中,你只与我哼了这曲子的前半段,我一直都摸不出这后半部分的曲音,如今,你可唱予我听?&ldo;眼眶一热,我赶紧偏过头去,不留痕迹的拂开眼角悄悄滑出的泪,&ldo;太久了……我,记不清了……&rdo;
良久,他轻轻打破寂静:&ldo;你说得对,过去太久了,是该忘了。&rdo;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ldo;聂然,天一亮,你便要离开了么?&rdo;
&ldo;嗯。&rdo;
&ldo;你打算去哪儿?&rdo;
&ldo;不知道,大概,会走的很远吧……&rdo;
我点了点头,&ldo;能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那也很好……&rdo;
&ldo;嗯,那也很好。&rdo;
几朵云轻移,遮住了月,光影斑驳黯淡。
我慢慢站起身来,往屋内走去,&ldo;我,我困了,去里屋睡一会儿,你,你也早点休息。&rdo;
就在我跨入房门之际,他突然叫住了我:&ldo;公主……&rdo;
我顿住步伐,单手摁在门框上,然后缓缓回过头,努力的微微一笑,&ldo;怎么了?&rdo;
他看着我,眼底里有一瞬的波动,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然而他深深望了我片刻,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极轻地笑了笑,道:&ldo;没什么,早点……休息。&rdo;
两间房,一墙之隔,与那时陈家村屋时一模一样。
只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一日一忘的时光中,回到每日清晨睁开眼时,入眼便是他坐在我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我:&ldo;你……记得我么?我,我叫煦方。&rdo;
我已不再是和风,他也不是煦方了。
可是这一夜,我们又有谁能安枕入梦呢?
夜幕渐薄,天边渗出曦光。
我恍然一醒,这才惊觉天色已亮。
我默默的穿好鞋袜,绕至外屋,屋中空无一人,萧与剑都不在桌上,他果然已经离开了。
原来昨夜的最后一句,竟就是道别。
我徐徐步出村屋,前方是江水拍岸的流动之声,衣袂迎风,我情不自禁一拢,沿着江边独自而行。
一江秋水,拂如绸锦,水天极目处,凝成薄薄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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