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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我本想告诉小叶那天晚上沥川送过我。或至少告诉她那个人名字叫王沥川。但我想了想，没有开口。我很同情小叶，但小叶不是我的朋友。小叶很少主动和我说话。有一次我收错了钱，正碰上她心情不好，被她狠狠地责备了一顿，弄得我很狼狈。其实这里人人皆知，她收钱经常出错，大家都吓得不敢让她摸收银机。何以我错一回就那样不可饶恕。第二天，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又来请我喝咖啡。总之，她是个很情绪化的人。而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我很理智，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不容易动感情。

在这一个月中，我迎来了开学以来的三次测验。尽管我很努力地背单词，可是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起同寝室的女孩子们来说还是太少了。我的平均分只有六十五。听力马马虎虎，精读居然不及格。六十五是我的学生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分数。我感到羞愧，感到耻辱。有一段时间，我极度低落，甚至不想见到寝室里的同学。因为她们的分数都比我高，对分数的态度却是清一色的不在乎。只有像我这种从&ldo;地区高中&rdo;考进来的人，才会对分数斤斤计较。

她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天天上自习，倒是不停地参加舞会，看电影，逛商场。冯静儿是最轻松的一个。她所有的时间都在谈恋爱，且经常逃课。而她竟是全系最高分。她说如果保持这个优势，到了年底她可以同时拿四种奖学金，最高的要数&ldo;鸿宇基金&rdo;，这种基金发给全校成绩最好的十个学生。由于竞争激烈，所有的奖学金都以分数为底线。

我这么需要钱，却与奖学金无缘。

我不是个好学生，不过，我是个好女儿。我终于可以寄钱回家了，还替弟弟交了学费。余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之外，我还买了一个随身听，一只口红。星巴克的老板要求女员工化妆，我便一直用着林青的口红。等我要还给她时，她说送给我了。还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已经过期了。&ldo;化妆品都有使用期，你一定要在使用期之前把它用完。&rdo;她还劝我不要买劣质的化妆品，最差也要用玉兰油。我买了一个她嗤之以鼻的牌子，十块钱，已经觉得很贵了。不过她说，颜色还行，和我的肌肤倒也搭配。足见我的审美能力不差。我说我跟父亲学过一点水彩画。她看着我笑，不信。我只好告诉他，我父亲是上海人。分到小镇教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城。

&ldo;那么说，你还有亲戚在上海？&rdo;

&ldo;我爷爷还在上海。&rdo;

&ldo;你和你爷爷亲吗？&rdo;

&ldo;为了和我妈妈结婚，我爸和他闹翻了，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不通音信。&rdo;

&ldo;你爷爷是干什么的？&rdo;

&ldo;不知道。&rdo;

考完第三个测验的那天晚上，我轮休，没去咖啡店。寝室里忽然来了一大群男生。我只认识其中的一个，路捷。原来，路捷的寝室和我们的寝室是&ldo;友好寝室&rdo;。因我晚上很少在寝室，错过了友好寝室的诸多活动。听宁安安的介绍，友好寝室的主要交流项目是男生陪女生看电影，或者女生教男生跳舞。其次便是寻找发展&ldo;友谊&rdo;的机会。经过几次友好交流，已有一位数计系的男生‐‐人称&ldo;小高&rdo;的‐‐获得了魏海霞的芳心。当然，追求萧蕊的人最多，且全不在友好寝室之内。萧蕊因此有很多方便。比如，我每天都要从食堂旁边的热水房提至少两次开水，以备早晚洗漱之用。萧蕊从不提开水。总有人替她打好，提回寝室。此外，她荷包里总是有巧克力，也是别人送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去了东区的学生舞厅。舞池大约就有一个礼堂那么大，上面悬着彩灯，前方有乐队，有歌手，有时唱抒情小曲，有时是疯狂摇滚。音乐响起，大家纷纷入池，拉着手，弥猴一般地跳起来。教我跳舞的男生叫修岳，哲学系三年级。他说他这一行只有当了博士才有好工作，所以他的目标是博士。如果把跳舞当作一种体育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有天分的。我喜欢游泳，也喜欢排球，还学过一点太极拳。所以一晚上的功夫，我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舞步。修岳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上晚自习，因为他老听我抱怨考试成绩。

&ldo;玩就玩，学就学。你不能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不然，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好。&rdo;他认真地建议。

修岳有资格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他们系的学习部长。早有教授看好他，免试入研究生是早晚的事。

&ldo;哦。&rdo;

&ldo;听说你常常出去打工？钱大至够用就可以了，不要为了打工而牺牲学业。&rdo;他又说。

&ldo;哦。&rdo;

&ldo;我虽不是外语系，我的外语已过了八级，是专业外语的水平。不过我口语不好。尤其发不好卷舌音。&rdo;

&ldo;真的吗？&rdo;我说。

&ldo;是啊。每天早上，我都把一颗鹅卵石放在舌头下面练习卷舌。&rdo;他一副坚毅之色，&ldo;对了，每星期五晚上的英语角，你去吗？&rdo;

&ldo;不去。在什么地方？&rdo;

&ldo;西区花园。&rdo;他色带惊奇，一个学外语的人怎么可以不去英语角。

&ldo;这个周五晚上你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练完了英语我们还可以和路捷他们一起看电影。夜场票，可以看通宵。&rdo;

&ldo;嗯……下星期就是期中考试，我得好好准备，下次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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