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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第2页）

蓉姐儿洗了脸再细细拍上茉莉香粉，夜里秀娘来，她便道：&ldo;茂哥儿怎么连使鬼眼心都不会，这可怎办？&rdo;

说的秀娘又要骂她：&ldo;都跟你是的，娘可不愁死了，读了书自然正气些。&rdo;茂哥儿倒没学着王四郎那一肚皮的心眼，秀娘也不往那一面去引，士农工商，往后儿子自然是走科举这条路的。

蓉姐儿翻翻眼睛，赤了足叫甘露给她抹蒄油，指甲盖儿又圆又饱满，蒄油里头浑了珍珠粉沫，灯下看着莹莹生光，她一只脚抹好了，弯着身子去看，秀娘好几日想同女儿开口说洞房，偏开不出这个口来。

那册子倒是备好了，原该是成婚前就给她的，开了窍儿才好出门子去，可蓉姐儿自来口没遮拦，看了那东西，还不知道会问出甚样的话来，便定下主意，等成婚前一夜塞给她，到时候随着贴身衣裳的箱子一道带到徐家去。

合和二仙倒是早早就摆上了，到时候要塞到被子底下压床，全福人铺好了床，还得由着女家亲戚塞进去，王家在本地没有亲眷，除开雪娘这个住在城郊的邻居，这头便没亲眷来观礼了。

王四郎便请了许多生意上的朋友，赶在荷花节蓉姐儿及笄那日，大肆宴客，来往密的，生疏的都一并请了来，秀娘蓉姐都一一认过，到那天去撑场子，总也能叫得出个姓名来。

嫁妆理完了，秀娘倒舍不得女儿了，原忙乱时恨不得早早出门子去，这会儿又心疼起女儿来，还背着人抹了一回泪：&ldo;咱家妞妞一向娇惯，到了别家倒要伏低作小，给个继婆婆磕头奉茶，我心里总过不去。&rdo;

秀娘自个儿却不曾给朱氏敬过茶，王四郎不许，成亲第二日，还是王老爷来家中，吃过茶便算敬过了翁姑，想着女儿嫁出去要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她便想起朱氏来，哪一个继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那一位是没儿子，若有儿子，还把蓉姐儿生吞活剥。

王四郎脸上却笑：&ldo;还不定谁吃谁的亏，你瞧好了，我的女儿怎么也不受别个欺负。&rdo;秀娘抬起拳头就打他一眼：&ldo;你倒是个后爹了，连茂哥儿都不想姐姐嫁人呢。&rdo;

&ldo;前头的路已是给她铺好了，后头还有个兄弟支撑，她老子给她顶着，徐家水再深，又怕个甚。&rdo;王四郎抚了她的背，他如今再不似年轻时壮实了，富态了许多，肚子也大起来，伸手摸摸肚皮：&ldo;成了亲考了举，徐家不肯出力，他舅家总能相帮，咱们一并帮他某个富庶地界外放，还须看谁的脸色。&rdo;

车轱辘话说过几回，秀娘哪里能不知道，临了临了还是忧心，当爹的不比当娘的，看到的俱是小处，新媳妇进门路都不敢多走一步，话都不能多说一句，眼眶才要红，就听见王四郎说：&ldo;当人媳妇咱家女儿哪样差，你再提点她，可别在这上头犯了糊涂。&rdo;

这又是一桩忧人心的事，徐礼都已经二十一岁了，蓉姐儿才刚十五，差着年纪，若是房中不谐，天长日久夫妻情份也处不好。

她第二日便在女儿屋里睡，蓉姐儿小时候离不了娘，睡觉都要摸着耳朵，手上捏住了，这一觉才能睡得实，可长这样大，夜夜自个儿一个睡，床上多了一个人倒睡不好了，秀娘拉了她的手，拍着她的背蓉姐儿还躲：&ldo;娘，我又不是小娃儿了。&rdo;

吃秀娘一记拍：&ldo;还能跟娘睡几日？倒嫌起来我！你似茂哥儿那么点子大，哪一夜不缠着娘睡，把你爹都赶出去呢。&rdo;

蓉姐儿便乖乖不说话，过得一会子又问：&ldo;阿公阿婆甚个时候到？&rdo;潘氏跟沈老爹两个，还有玉娘俱都在来金陵的船上，潘氏两个便是秀娘不请也要来，玉娘却是秀娘让潘氏死活给拉来的。

她只说自个儿是没福气的，不好沾蓉姐儿的喜气，秀娘却执意叫她来，哪怕不跟了去徐家，也得送蓉姐儿出门子。

&ldo;说是还有两日就到了。&rdo;秀娘思量了半日要怎么开口，听见女儿呼息渐缓，晓得她困了，拍拍她：&ldo;嫁了人作人媳妇，你却要懂道理了，在外头凭男人家说甚，你便不满意也得回来婉转了说，可不能硬碰硬来，再不能学你姨。&rdo;

蓉姐儿提了精神应一声：&ldo;我晓得，外头给面子，房里搓衣板。&rdo;嘴巴里含含混混，秀娘也不骂她又道：&ldo;男家亲戚再不好，也别说半个坏字，连这&lso;不好&rso;两个字，也不能轻易提起来。&rdo;

若不是生了茂哥儿，那几个姑姐送了一百二十八文的礼钱，秀娘又怎么会跟王四郎闹，蓉姐儿又应一声：&ldo;我晓得，外边香喷喷，里头裹的说不准就是大蒜馅。&rdo;说着还抽抽鼻子，把亲戚都比成了包子，蓉姐儿自小不吃爱吃蒜，连闻都闻不得，这一说倒把秀娘惹笑了。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秀娘这才说到正题上来：&ldo;房里头，撒娇使小性儿使得，冷了面目不叫女婿挨身，可万万不成。&rdo;

这回蓉姐儿却没应，秀娘只当她羞，说了句：&ldo;娘这是要紧话，你却别羞，女人家嫁了人，脸面都是丈夫给的，别的事儿反口就反口，这上头却得忍耐。&rdo;还是怕徐礼这些年没个通房，那事儿忍得的久了，头都开不好，后头想好也再难了。

等她这句说完了，蓉姐儿还是不应，秀娘抬头起来看看她，就看见蓉姐儿阖了眼睛，脸对着床边，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睡得香甜。

她一时又气又想笑，哪一个做嫁娘前不是日夜都睏不着觉的，她竟还好梦，长叹一口气，自家也翻身，却是盯着红帐子半日都阖不上眼儿。

这事儿还是玉娘接了过来，她一来秀娘也有人说道了，玉娘听见她说便笑：&ldo;这是太太不好开口，若信得我，便由着我去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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