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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航耸耸肩:“不想你像她活得那么累。”
许衡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目光清亮而坚定。两人于沉默中静静相望,一切体谅、信赖、希望都尽在不言中。
用餐完毕,他们尾随着最后一拨游客走进帝国大厦的正门。
迎面而来的大理石墙面上,巨型铜质壁画闪闪发光,笔直线条勾勒出整栋大楼的壮观轮廓。挑高的入口大厅里金碧辉煌,用丰富的色彩、醒目的几何图案将装饰艺术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联想到这栋大楼建成于1931年、曾经保持40多年的世界最高楼记录,而且至今仍有大批企业在此办公,许衡感觉自己穿越了历史。
另一侧的狭窄通道里,游客们正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等待接受安检。
911之后,因为担心成为恐怖袭击的下一个目标,帝国大厦曾经被迫关闭。回复开放后,安保等级上升了几个档次,登顶游览所耗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即便如此,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依然络绎不绝。
因为已经错过了高峰期,此时的队伍放行很快。王航牵着许衡,绕过一根又一根立柱,小跑着跟上队伍的末尾。
身着紫色制服的电梯员拦住厚重铁门,待他们进入后,按下80楼的按钮。
轿厢里站满了人,王航将许衡护在角落里,彼此双手紧紧相握。
从零加速到几十公里的时速,在垂直距离上难免会令身体不适。然而,当温暖的热度从皮肤下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她却觉得无比舒适惬意,省却了一切计较。
一首背景音乐还没播完,电梯便稳稳停在了80楼。或许是为了保留神秘感,这里只有纪念品商店,而没有留下任何窗口。游客们集体换乘另一部电梯,再次升上86楼的观景平台。
电梯门刚打开,便听见有游客“哇哦”一声,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许衡身前的大个子白人接连说着“aazg!tiiaazg!(惊人,这太惊人了!)”,几乎挪不动步子。
她有些着急,探头探脑地想离开电梯,却挤不出密集的人群。
直到王航伸手拨开一条路,玻璃窗外的壮丽景象方才展现眼前:深黑如墨的背景下,纽约市的轮廓被灯光细细勾勒。仿佛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用面纱遮住了容貌,却愈发引人遐想。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由近及远,一点点铺撒、蔓延开来,静静绽放在无边夜色之中。
走上观景台,狂风呼啸着擦过耳膜,许衡听不见王航在说什么,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
然而,这至寒至清的高空却又具有无穷魔力,令灵魂都漂浮起来。
俯瞰着大都会的光鲜浮华、感受着整座城市的喧嚣脉动,许衡以为自己从未离天堂如此之近,或者离尘世如此之远。
王航搂着她,两人缓缓漫步,从大厦的南面出发,顺时针环顾自由女神、华尔街、中央公园和布鲁克林大桥。
游客们站在防护栏旁边,或合影留念,或极目远眺,挡住了最直接的视线。可即便隔着重重人影,依然不影响内心所受到的强烈震撼。
他们出门前特意换上了御寒衣物,在这样的高空中显得特别徒劳。冷风从夹层和缝隙里侵入,带走了身体里最后的热量。
许衡在王航怀中越缩越紧,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睁大双眼,目睹这人力最极致的建造,以及被彻底改变的世界面貌。
再次回到出发点,王航指着遥远海面上孤独的光影,含住了她的耳垂:“看,船。”
哈德逊河与东河彼此交汇,勾勒出曼哈顿岛的西南角。这里地势低洼,是纽约城最早的发端。华尔街绵延起伏的天际线背后,则是冰冷潮湿的北大西洋。
从高空向下望去,星星点点的航标指引航道,商船亮起舷灯、桅灯和艉灯,以令人无法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宽广黑暗的水面被点亮,同时带来的还有海与风的气息。
纽约从建城的第一天起,便是向海而生,城市发展始终围绕着港口建设。
法国人、荷兰人、英国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新大陆、新阿姆斯特丹、新约克,一个个名字异曲同工;英荷之战、独立战争、911恐怖袭击,无数波澜起伏不定……这座无围之城面对征服与挑衅,没有选择封闭或对抗,而是用宽广的胸怀海纳百川,成为世界民族的大熔炉。
许衡看到了船,也看到了美国最古老商业中心的坚持与信仰。
因为强大,所以勇敢;因为勇敢,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更加强大。
方此时,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许衡抖着手掏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赵秉承”三个字。
王航也看到了,没说话,转身推开玻璃门,将她引进温暖的室内。
与观景台外的投影灯相比,这里的光线柔和不少,甚至有些昏暗。许衡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赵老师,我一直在找你。”
她之前曾多次打电话回国,对方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关机,完全联系不上。如今主动联系,想必应该知道了大洋集团的资本运作。
“小衡,”赵秉承的声音有些飘渺,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纽约好玩吗?”
许衡正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试图解释a集团出让船队所有权的前因后果,听到对方的问题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纽约好不好玩?”对方语带笑意,态度却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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