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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曼儿，你别走。&rdo;姜薇说，然后转脸问石子宽：&ldo;谁叫你来的！你来干什么？&rdo;石子宽被她逼问的满头汗，半天才讪讪地说：&ldo;我想来看看你，俺不放心。&rdo;他一急连好不容易改掉的乡音又冒出来。

姜薇的眼底闪过温柔之色，但是很快更冷硬地说：&ldo;俺什么俺，我流产了，你满意了吧。&rdo;

石子宽站在床头，木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嘴巴动了动，轻轻的叹息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姜薇咬着嘴唇，脸色益发苍白，眼泪在眼眶里转，看到石子宽走出去，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曼儿站在旁边。她冷眼看出来石子宽在姜薇心里份量不轻，她流产到现在都一直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为了他却嚎啕大哭。

姜薇哭够了，抬起头来对曼儿笑笑：&ldo;石头不会说出去的。&rdo;然后又问：&ldo;你们一定好奇石头和我的关系吧，你怎么不问我？&rdo;

曼儿淡淡的说：&ldo;你想说自然会说。&rdo;

姜薇一笑：&ldo;我现在想说了。石头是我们那村的，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那片很穷，我们家更穷，一家五口，住的地方和高级公寓的厕所差不多大。石头从小就很照顾我，经常拿个馒头玉米棒子给我吃，在村里谁都觉得我俩是一对，他也觉得我长大了肯定是他媳妇，但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变了，我害怕老是这么饿，害怕一辈子这么穷，我不想看到我爸爸四五十岁了还要天不亮起来挑着一二百斤菜翻山越岭去卖，我不想看到我妈饿得胃疼，还要说不饿。我不想看到我妹妹穿的好象叫花子，所以我上学特别用功，我发了狠要离开那个穷山洼。我对石头说，我不能做你媳妇了，我要去上海。&rdo;

曼儿试探的问：&ldo;石头也跟着考过来？&rdo;

&ldo;是。&rdo;姜薇的眼睛里突然又有了神采。嘴角还有一点甜蜜笑容。她又接着说：&ldo;我们一起考过来了，他成绩比我差点，最后一个月冲刺，他一下子瘦了15斤。&rdo;

曼儿和姜薇都会心的笑了笑，石头为姜薇吃的苦可不小，痴情不言而喻。

&ldo;到了上海以后他才明白我再也不是他的小媳妇了，我也明白自己不能再当那个乡下妹了，我开始努力改掉自己的乡音，我交很多的男朋友，让他们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城市的残酷在于，没有人计较你的出身，只要你可以装得很高贵，但是没有人不计较你的外表，即使你心如白莲。&rdo;

曼儿默然。她知道姜薇说的是事实。

&ldo;你说过我万花丛中过，男友遍地开，其实一点没有说错，但天生丽质我不善加利用，难道由着它发霉不成？不是每个人都是衔着金汤勺出世，自己不拼怎么行？要得到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我放弃了石头。&rdo;姜薇歪着头看着曼儿，她的语气已经麻到感觉不到愤怒，只是沧桑的不像一个少女。她这样说着，渐渐困顿起来。曼儿给她盖好被子，哄着她：&ldo;你先睡一会。&rdo;姜薇慢慢地睡了过去，她在睡梦中尽收棱角。睡容娇嫩甜美宛如天使。

曼儿看着她，微笑，然后看书。

晚上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急促脚步和凌乱乡音，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姜薇猛地惊醒，坐起来叫：&ldo;我爸妈来了。&rdo;

曼儿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做梦。就看见石子宽扶着两个老人进来，姜薇的爸爸妈妈是典型的中国农民。其实也不过就四十多岁，但曼儿冷眼看去竟觉得五十多的样子，脸上皱纹深重，皮肤干涩枯黄，眼睛苍老疲惫。显然他们是不可能有高档的保养品来维持老去年华的，只好一任生活侵压。

&ldo;爸妈……&rdo;姜薇先是哭出来，又赶紧擦干眼泪，笑得很开心，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姜薇的妈妈颤抖着手摸摸姜薇的脸，又摸摸她身上，回头对姜薇爸爸说了一句方言，姜薇爸爸点点头露出一点安心的笑容。依旧站的远远的，显出拘谨的样子，

曼儿放下手里的书去扶他说：&ldo;叔叔，过来坐着说话吧。&rdo;姜薇爸爸露出羞涩淳朴的笑容。看看医院雪白的床单摇摇头。曼儿拉他坐下，柔声说：&ldo;不要紧的，坐吧。&rdo;他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四处打量。那边姜薇和妈妈石子宽用方言在交谈，姜薇原先以为是石子宽通知他们的，却原来不是，今天他们刚巧赶上城来卖菜，就在x校附近的菜场，石子宽去菜场买鸡的时候，遇上他们，才一起来医院。

曼儿被夹杂在一片乡音中，听得稀里糊涂，只好小声跟石子宽讲话：&ldo;你去菜场干什么。&rdo;石子宽红了脸，小声说：&ldo;买鸡给薇子炖汤，我妈说鸡汤最补人了。&rdo;

曼儿哦了一声，很是被感动了一下，形象点说石子宽就是郭靖那一型的男人，老实木讷，但绝对忠厚，可靠。

一家三口聊了一会儿，姜薇说：&ldo;石头你快送我爸妈去车站吧，晚了山路不好走。&rdo;姜薇的爸爸妈妈站起来，曼儿塞了两百块给姜薇爸爸，说：&ldo;这是学校给姜薇发的钱，姜薇学习很好。&rdo;她不知道怎么跟姜薇的父母解释奖学金这么一回事，只好说学习很好，学校给发的钱。

姜薇感激的看看曼儿，跟着说：&ldo;学校很好呢，每学期都给我发钱。走吧，石头会照顾我的，&rdo;姜薇的爸爸妈妈脸上显出欢喜的神色，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边曼儿把保温桶里的鸡汤倒出来喂姜薇喝，满脸羡慕地说：&ldo;你多幸福啊，其实我何尝不羡慕你羡慕的要死。&rdo;姜薇惊讶：&ldo;你羡慕我什么？&rdo;曼儿笑了笑：&ldo;羡慕你有父母关心，想当年咱也是堕落过的。&rdo;姜薇被她老流氓似的语气逗笑，咬着嘴唇看住她。曼儿微微叹息：&ldo;我16岁就跟人同居，两年以后他突然失踪了，我一个人经常在夜里哭醒，拿着刀片在手上划下去，看见血流出来不觉得害怕不觉得疼，血滴到键盘上，心里好象盛开了花一样兴奋，然后我突然清醒了，我想我不能这么就死了，我这样死在家里尸体发臭了我爸妈也不会晓得。我对着水笼头开始冲，自己咬着布条给自己包扎，打了的就往医院赶，一个人在车上哭。哭得停不下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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