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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老同学讲的未必就是真心话，李济运也不去点破。人在仕途，谁不想往上走？但升官的路径很有讲究。熊雄年纪很轻已是正处级了，就不宜在物价局干得太久。他必须到县里干干一把手，才有机会更上层楼。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济运就告辞：&ldo;老同学，你就早点休息。&rdo;

熊雄把李济运送到电梯口，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说：&ldo;我刚才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天是干什么来的。&rdo;

李济运没来得及答话，电梯门关上了。下楼时，朱师傅忙从车里出来。

朱师傅问：&ldo;李主任是回去吗？&rdo;

&ldo;回去。&rdo;李济运上了车问，&ldo;老舒在路上还发酒疯吗？&rdo;

&ldo;一路上骂，说有人想整他，量他整不倒！人正不怕影子歪！&rdo;朱师傅说。

李济运怕舒泽光指名道姓说到谁，就故意把话题扯开了。他在办公楼前下了车，想起还要到办公室去取个东西。听得明阳喊道：&ldo;济运回来了？&rdo;

明阳下楼来，正好碰上。李济运说：&ldo;明县长，还在忙啊。&rdo;

明阳不太说客套话，只说：&ldo;济运，老舒终算没事，我替他高兴。不能再节外生枝了。&rdo;

李济运点点头，明阳就转身走了。

七

旧城改造喊了多年，就是拿不下来。今年县里拍了板，一定要做成这件大事。县里拿整体改造方案，旧城地块打包出让，商家自筹资金开发。刘星明在会上反复强调，一定要公开招标选择开发商，并要求县纪委全程监督招标过程。&ldo;招投标过程中的腐败问题，已被人们说成是不可治愈的中国病。我就不相信！只要同志们心中无私，真正做到公开、公平、公正，还能制止不了腐败？&rdo;刘星明说这话时，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下，茶水溅了出来。

旧城改造工程由李非凡牵头负责。这是刘星明提议的，他说得很实在：&ldo;我作为县委书记，给自己定一条死原则，就是决不直接负责任何重大建设项目。非凡同志情况熟悉，作风扎实，他负责我看很合适。&rdo;

李非凡略略推让，表示服从组织分配。却又颇感无奈似的，说：&ldo;我也知道，这个工作难度很大。牵涉到千家万户的拆迁和补偿，招标工作又非常复杂。弄得不好，我会成千古罪人。因此，恳请同志们支持我！我需要表态的是，一定把这项工作做得干干净净。&rdo;

李非凡讲完了，刘星明又作发挥，说：&ldo;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在重要工作上打破职能设置界限，统一分工，齐心协力，共谋发展。我看这是一条重要经验！济运同志，你们办公室可以考虑整理一篇文章，宣传我们这个经验。&rdo;

李济运领命，不久这篇文章就在省报上发表了。四套班子分工，原先也有过争议。有人说人大、政协不宜管实际工作，应该体现各自职能。人大在于监督政府，政协在于参政议政。刘星明却说，充分调动大家积极性，才是最重要的。四套班子各演各的角色，我演县委书记，明阳同志演县长，非凡同志演人大主任，德满同志演政协主席。四兄弟换换角色，也是一回事。这个比喻很形象，却不能写进文章里去。

转眼就是秋尾，有天现场办公，刘星明正在讲话，周应龙悄悄走到他身边耳语几句。刘星明马上黑了脸，说：&ldo;太不像话，严肃处理！&rdo;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刘星明不说，大家也就不问。

会议结束了，各自上车回城。下班时间还没到，李济运去了办公室。&ldo;济运你来一下。&rdo;刘星明也来了办公室，他开门的钥匙还在稀里哗啦响，就骂起了粗口，&ldo;舒泽光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rdo;

李济运很是吃惊：&ldo;他怎么了？&rdo;

刘星明说：&ldo;刚才周应龙接到派出所电话，说舒泽光在梅园宾馆叫小姐，被派出所抓了！&rdo;

李济运听得半天一雷，说：&ldo;梅园可是县委招待所呀！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rdo;

刘星明进屋坐下，说：&ldo;老子气就气在他居然在县委宾馆里嫖娼！我以为他真是个堂堂汉子哩，一个道德败坏的流氓！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严惩！&rdo;

李济运觉得蹊跷，起码是太凑巧了。他不便过问详情，只道：&ldo;我的个人的意见，先让公安处理，组织上再作处理。党员干部嫖娼，有很明确的处理办法，也不会弄出冤假错案。&rdo;

刘星明望着李济运，目光阴冷得像深山古潭，说：&ldo;济运，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怕冤枉了他？&rdo;

李济运说：&ldo;哪里，我没有这个意思。&rdo;

刘星明说：&ldo;我知道，公安既然介入，当然得公安先依法处理。这也是组织上再作处理的依据。县委肯定会依法办事。我的意见是，这不是个普通的治安案件，牵涉到对干部的教育问题，务必引起高度重视。今天熊局长本来说到县里来的，刚才我在路上接到他电话，他说不来了。出这种丑事，我这个书记真没面子！&rdo;

李济运明白刘星明意思了，自己主动说：&ldo;我打电话解释一下吧。&rdo;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见于先奉笑嘻嘻地进来了，便问：&ldo;于主任有事吗？&rdo;

于先奉说：&ldo;没事，没事。&rdo;

李济运猜到于先奉肯定是聊天来了。果然，于先奉说：&ldo;舒泽光也太那个了。&rdo;

李济运没说话，只是摇头而叹。他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从出事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

于先奉又说：&ldo;议论很多，有人讲是对头设有圈套。&rdo;

李济运不想说这事，敷衍道：&ldo;他舒泽光有什么对头？&rdo;

&ldo;是的，老舒人老实，哪有对头。&rdo;于先奉见李济运没有兴趣，就不痛不痒说几句，整理整理衣服出去了。于先奉走了，李济运打了熊雄电话。他没开口，熊雄说话了：&ldo;济运，你们乌柚有的人太狠了！&rdo;

&ldo;我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说你今天本来要来乌柚，我都不知道。&rdo;李济运说。

熊雄很生气，说：&ldo;刘星明不是说我来了要报告他吗？舒泽光报告他了。我人还没到，派出所就到我房间捉jian了！他们是想抓舒泽光，还是想抓我？我要是上午到了，派出所不检查我来了？&rdo;

李济运不好说什么，只道：&ldo;老同学，你别生气。事情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哩。&rdo;

&ldo;还能怎样？舒泽光当时就打电话给我，说熊局长你不要来了，我在你房间里被抓了，说我嫖娼。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抢了。我再打过去，电话关了。济运，上回你说的怕字，我后来想了很多，很受教益。可是你看，有些人却是什么都不怕啊！&rdo;熊雄的火气虽不是冲李济运来的，他听着也很尴尬。听熊雄口气，他相信舒泽光被陷害了。李济运不便评说是非，只道公安会调查清楚。

晚上，李济运在家看乌柚新闻，头条是刘星明在高速公路现场办公，下面飞出即将播报的新闻，居然有这么一条：县物价局局长舒泽光因嫖娼被公安当场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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